杜筱宁一抬眼,就看到了展昭。
她笑着走过去,与展昭并肩而行。
杜筱宁:“我想了想,还是先回开封府一趟。”
展昭:“为何?”
清晨的秋风微凉,将两人的衣带吹起。
杜筱宁:“因为我想先去看看李命贵。”
李命贵只是一个寻常的佃户。
人至中年,没有大富大贵,一年中日子过得如何,全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他前年运气不好,庄稼没有收成,家中妻子又因病去世。
今年风调雨顺,该是个丰收年。
前一刻他还在庆幸今年运气好,下一刻,他就被人带到了开封府。
墨香居所在的竹林起火了,别人都说是他纵的火。
“两位大人,我真的没纵火啊。我走的时候,枯草都已经烧完了,火星都没有,不可能会燃来啊!求两位大人去小人的地里看看,那地方离墨香居的竹林,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啊!”
李命贵见到了杜筱宁和展昭,二话不说就扑倒在地,哭得老泪纵横。
杜筱宁被李命贵吓了一跳。
她退了两步,“你先起来说话——”
也不知道是她的声音不够大声还是怎么回事,李命贵好似没听到,扑在地上专心地哭诉着——
“两位大人,求你们放了我啊!我的女儿今年及笄,虽不算顶尖的漂亮,却也清秀。已经有好几户人想要上门提亲,我想着今年大丰收,日子好过些,就给她谈一门好亲事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怎么会想不开要去纵火呢”
展昭有些头疼地掐了掐没心,忍无可忍地沉声喝道:“李命贵。”
李命贵被展大人那充满威压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下,抬头看向他。
展昭微微一笑,“在开封府,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无凭无据,不会把你带回来。”
李命贵望着展大人,吓得又哭了起来。
杜筱宁:“”
杜筱宁:“事情还没查清楚呢,谁也不能说就是你纵的火。不然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李命贵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可怜巴巴地看向杜筱宁,“这、这位大人,我真的没纵火啊!”
杜筱宁看着佃户那老实巴交的模样,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嗯,如果你不是纵火之人,开封府会还你清白的。”
或许是因为三公子温文儒雅的,看上去又平易近人,笑容也好看,因此李命贵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
他抹了抹脸上的泪,爬了起来。
杜筱宁指向一旁的椅子,“您坐。”
李命贵受宠若惊,在椅子上坐下。
杜筱宁一看李命贵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暗叹了一声。
她不觉得李命贵撒谎了,可如果撒谎的不是李命贵,难道是跟他一起去的村民撒谎了?
杜筱宁问李命贵,“你昨日为何提前离开?”
李命贵:“村里的二狗子急匆匆跑来,说我家中的老母亲摔了,头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让小的赶紧回去。”
杜筱宁看向展昭。
展昭点头,“他的母亲确实摔伤了,可他并没有回家。”
杜筱宁不由得好奇,“你不是急着回家看母亲吗?”
“我、我是啊!可、可我中途有事耽误了!”
“什么事情耽误了?”
李命贵顿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展昭见他那样,也不由得关切问道:“你方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不是你纵火。你若当真是有事情耽误了,不妨说出来。若是有人证明你当真是离开了地里之后再也没有回去,那是再好不过了,你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可、可是”李命贵快急哭了,但还是不说。
展昭眉头微蹙,语气凛然:“都这时候了,有什么事情能比你的清白更重要?”
李命贵这下是真的又哭了,“大人,我不能说啊!”
展大人:“”
展大人头疼地掐了掐眉心。
别人不愿意说,他也不能严刑逼供不是。
李命贵看着就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那到底是什么难言之隐呢?
杜筱宁用了读心术,然后她听到了李命贵的心声——
我确实是有事耽误了啊!
村头的王寡妇来找我,跟我说娘的伤没有大碍,她帮忙把伤口包扎好了才离开的。
王寡妇说她帮了我大忙,又说我身上的衣服太破了,让我去她家帮她劈柴,她顺道帮我补补衣服
劈柴补衣服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出去的吗?
杜筱宁听着李命贵的心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不由得多看了李命贵两眼。
李命贵被她那清亮的眼睛一看,顿时如坐针毡,坐立难安。
杜筱宁于是没再看他,转而问展昭:“展大人,李大娘摔得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