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本是要带着门客去墨香居的, 因为爱妾朝云身体不适所以没去成。
却没想到因此逃过一劫。
说起墨香居的大火, 朝云还心有余悸。
她与王明权坐在花园里晒着秋日的暖阳, 手里拿着花枝, 轻声说道:“墨香居怎会起火?我今日大早听说此事, 心中止不住的后怕。幸好郎君昨日没有去成墨香居, 否则——”
朝云拧着眉头, 似是不忍心再说下去。
她略顿了下,又笑了起来,“郎君吉人天相, 自有神灵保佑。昨日若是当真去了墨香居,说不定贵人降临,墨香居便不会起火了。”
王明权如今不惑之年, 大概是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岁月并未给他的容颜增添多少风霜之色, 还给他增添了成熟稳重的气度。
他听着朝云的话,伸手拍了拍朝云的肩膀,笑着说道:“朝云这么想便对了,我活了大半辈子, 遇上什么事情不能逢凶化吉?上天眷顾着我呢。”
朝云笑着点头,应了一声。
随即,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墨香居起火的事情,王妃知道么?”
寿王妃是王明权的女儿,五年前嫁入寿王府。
说起女儿,王明权的眼里染上笑意,“今日大早便差人来问了。”
朝云见状,微笑着跟王明权说道:“王妃一番孝心,令人动容。”
王明权闻言,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朝云咬了咬唇,随即又说:“虽然郎君吉人天相,可我心中总是不安。”
王明权侧首看向她。
朝云:“听说墨香居是被人纵火的,纵火之人还是个佃户,他一个小佃户,跟郎君素未谋面,怎会如此大胆?保不准是有人眼红郎君的生意做得好,暗中差使他去做的。”
王明权眉头微蹙,那双有神的眼睛落在了朝云脸上。
朝云咬着红唇,眉宇笼着轻愁。
看上去像是真的很为他担心。
王明权纵横商场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眼前的年轻女子,眉目清丽,性情温良和顺,很讨他的喜欢。
而此刻为他忧心的模样,更是惹他心生怜爱。
王明权伸手,将朝云楼了过来。
他笑着安慰:“对家再眼红我的生意做得好,也不敢弄出人命来。”
朝云:“可佃户纵火——”
“或许他只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情,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才不小心把火折子落在了竹林呢?”王明权笑吟吟地安慰着朝云。
被王明权搂过去的朝云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原本笼在她眉心的轻愁此刻消失不见,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也变得平静无波。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菊花上,虽然面无表情,可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可人,“得饶人处且饶人,郎君是个善心人。”
展昭昨夜做了噩梦,身心俱疲。
然而想到约了杜筱宁一起去竹林,心里又觉得很愉悦。
他起了大早,开了房门。
正在院子里练剑的寿风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吓了一跳。
寿风:“哥,你昨夜做什么去了?”
展昭:???
寿风暂停练剑,少年站直如松地立在院子里,抬手比划了一下,“你这里,看着像是整夜没睡,跑去偷鸡摸狗了。”
展昭:“”
展昭阴恻恻地看了寿风一眼。
寿风立即整了整神色,“我、我的意思是说,哥你昨晚是不是在彻夜思考案情,整夜没睡好?”
彻夜思考导致没睡好是真的。
但思考的不是案情。
展昭心底叹了一口气,走到寿风面前,伸手弹下少年的额头。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操心,练你的剑去。”
寿风:“”
少年看着展大人远去的背影,抬头摸了摸刚才被弹过的额头,小声嘀咕——
“什么啊?前几日还说我这么大了不通人事,要让王朝大哥他们教教我,如今又说我是小孩王朝大哥说得对,单身汉就是善变”
然而展大人一去不回头,自然也听不见少年的嘀咕。
“善变”的展大人今天起得早,他出门的时候掐指一算,觉得这个点杜筱宁应该还是在杜府的,本想去杜府等她。
然而昨夜杜尚书那铁面无情,拿着那碗口粗的木棒玩命儿地往杜筱宁身上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展大人觉得自己已经承受了太多。
——还是别碰上杜尚书为好。
于是展大人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转而去了百味书斋。
展昭在离百味书斋很近的路口,遇见了杜筱宁。
三公子还是一袭素白的衣衫,眉眼带笑,不徐不疾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日出而作的百姓从四面八方而来,汇集在路口,插肩而过,各走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