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展大人一听三公子的话,就知道她心里又在琢磨什么。
可杜筱宁只是微微低着头,不太想说话的模样。
夜风吹过,拂起了杜筱宁的发带,发带飘过展昭的鼻尖,带来些许微风,令他鼻尖有些微痒。
展昭忍不住抬手,抓住了杜筱宁的发带。
杜筱宁不由得抬眼,见展昭手抓着她的发带,眉头微蹙了下。
她像是小性子上来的孩子似的,皱着好看的眉将自己的发带从展昭的手里抽出来,咕哝着:“别抓我发带。”
就那么一瞬间,展大人心中晃过一丝错觉——
如今站在他跟前的,不是芝兰玉树般的三公子,而是任性活泼的三姑娘。
展昭回过神来,转而有些心累。
他觉得自己想来想去,疯得越来越严重。
杜筱宁抓回自己的发带,仰头望向展昭,“真的不能去吗?”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展大人的脸色有些冷峻,“至少今晚不能去。”
“今晚不能去,那明晚呢?”
“”
展昭跟杜筱宁对视着。
杜筱宁的眼神十分无辜。
展大人的脸色却越来越冷峻。
夜风吹过,灯笼的光晃了一下。
展大人决定放弃抵抗。
自从遇见了三公子,展大人觉得自己从前坚不可摧的一些原则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展昭抬手掐了掐眉心,说道:“那就明晚吧。”
杜筱宁闻言,那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都亮了起来,迎着灯笼昏黄的光,像是里面住了星星似的。
三公子得偿所愿,便毫不留恋地跟展大人道别。
杜府的后门开了又关上,展大人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拔凉拔凉的。
达成目的便拂拂衣袖便走三公子可还真是。
难怪寿风说陪三公子在外面的时候,只需要当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展昭,默然在大门前站立了片刻,随即离开。
杜筱宁前脚才踏进云起居的大门,就听到一个充满威严的嗓音响起——
“听说你在开封府办案很努力啊。”
杜筱宁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向前方。
只见她家义父坐在云起居的院子里,旁边的案桌上摆着一个茶盅,茶盅没有热气,想来是放凉了。
杜筱宁走过去,笑着说道:“义父想要找我,让人过来说一声,我回来了直接到书房去找您便是。何必在这儿等着。”
杜若渝:“在书房也是坐着,便想着到此间来坐坐。”
杜筱宁微笑着在杜若渝对面的位置坐下,“义父找我有事?”
杜若渝:“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今日从刑部回来的时候,跟端王聊了两句。”
杜筱宁低头把玩着捏在手里的扇子,“义父与他聊了什么?”
杜若渝看了她一眼,“端王说你在查杨四郎。”
杜筱宁没有否认,“嗯,是在查杨四郎。”
杜若渝默了默,最终还是说道:“这小子看似混账,实则不简单。你查他,恐怕会牵出许多事端。”
杜筱宁伪作不知的模样,笑吟吟地问自家义父,“四郎不就只是一个喜欢醉生梦死、及时享乐的郎君么?我还没到开封府时,应该与他相差无几才是。”
“胡言乱语。”杜若渝没好气地看了杜筱宁一眼,“去开封府前,你多次乔装与我一同去刑部审讯犯人,若你有心,谁能比你更会察言观色?杨四郎若当真是个只知享乐的草包,绝不可能在禁军爬上去,还得了皇上的欢心。”
“怎么不可能?他长得好看呀,性情也有趣。皇上身边的人都千篇一律地想要讨好他而委屈自己,将自己摆出一副谄媚的姿态,看多也就腻了。难得来个长得好看又有趣的刺头儿,自然新鲜啊。”
杜若渝看着杜筱宁嘴角噙笑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初见杜筱宁的场景,正确来说,是让他记住杜筱宁并将她收为义女时的场景。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亲杜筱宁只是刚进杜府的小书童,那天凑巧在杜若渝与当今皇上的胞弟端王出城的时候随行。
那时端王被人迷昏放倒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杜若渝怀疑身边有内奸却不知内奸是谁,杜筱宁自告奋勇为杜若渝找到了内奸并顺利找到了端王。
杜若渝见杜筱宁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之能,对她十分赏识想要提携她。
谁知杜筱宁却什么都不要,只跟杜若渝说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此生平顺。
杜若渝怔住。
后来才知道杜筱宁已经十五岁,穿着书生袍的少年郎其实是个小姑娘,为了方便行走,才乔装成男子。
杜筱宁跟杜若渝说:“我虽是女子,但乔装成男子至今,无人识破。大人若肯收留我,将来必定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