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秋握着鸿雁的手,在寂静到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中缓缓向前。
鸿雁本能的畏惧着店中的女真骑兵,她握着风秋的手心里已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紧张的几乎要走不稳了,从风秋掌心处传来的干燥与温暖又一次次的安抚着她,支持者她微垂着头,跟着风秋一步步向前,眼见就要走出了店里去。
“且慢。”店中忽然有人开口。
风秋微微停住了脚步,那仿佛在人心尖上轻摇的铃声便也停了。鸿雁下意识紧了手,风秋回握了她,向她微微笑了笑。
她安抚鸿雁,同时微微侧回了头,像是在等开口的人继续说下去。
开口的是个瞧着四十多岁的男人,容貌虽算不上英俊,但胜在气度不凡。甚至不需要多去思考,便能猜到这个人就是女真骑兵的领头人,甚至——很可能就是完颜阿骨打!
风秋心几乎跳到了心口,那男人瞧着风秋好一会儿,方才笑道:“冒犯姑娘了,姑娘是回鹘人吗?”
风秋沉默了片刻,温顺地摇了摇头。
男人微讶,又问:“那姑娘是中原人?”
风秋又摇了摇头。
男人皱起了眉,他又问:“那姑娘是西夏人、辽人?”
风秋都摇了头。
男人的眉头紧紧皱起,好半晌他方道:“姑娘无国无家?”
风秋仍是摇头。
这下是人都看出她在故意不回答男人的问题,男人身边的亲随见状隐有不满,虽发不出来,却也忍不住对风秋叫了一声:“我们首领问你话,你、你应该回答。”
风秋温柔地看了过去,她依然不说话。
这时店家忽然道:“先前来这里的回鹘姑娘,确实是个哑巴。”
鸿雁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用一只手略撩开了自己的面纱,微张了嘴。被割断的舌头看起来如此骇人,便是这些征战沙场无数的将士也怔了一瞬。
为首的男人更是惊愕住,风秋连忙伸手拉下了鸿雁的面纱,将她护在了身后,面露警惕。
男人见状似有所悟,他向风秋行了一礼:“原是如此,是我冒犯了。”
他侧身向风秋让出了一条道,同时道:“在下完颜旻,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风秋斟酌了片刻,又朝他笑了笑。
那笑隐在面纱之下,若隐若现,正如敦煌壁画飞天传说似有若无,也正是如此,更让人心摇神荡,想要一窥真相。
可等人回过神来,想要去触碰僭越一二,那铃声已经渐行渐远,悄无声息了。
完颜旻见两人已走,方又回头问店主道:“这两人什么来历?”
店主惧于辽国威吓,连声说:“没什么,就是先前你提及的那客人带来的。”
“不过他们好像也是刚认识,不太熟的样子。”店主想了想陆小凤和鸿雁的相处,补充道,“像是那客人朋友的侍从,她对他们很恭敬。”
“他们?”完颜旻道:“也就是,这里还有他的同伙?”
店主完全懵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店中一共来了三个人,他们寻一个,走了两个,哪里还来的同伙?
但店主不愿意向这些人透露太多,哪怕是为了从他店中走过的两位姑娘,他故意模糊了话语,将这些辽人装扮的家伙误导。
平夏城毕竟还是宋军的地盘,完颜旻不能做的太过,他给侍从一个眼神,侍从即刻冲上了楼。但他们上楼毫无所获,最终只是搜到了一身扔进了熏笼里的官服。
官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不过从花纹还能判断出这是宋朝的武将。
完颜旻心中有数,开口道:“怕是偷我的那人已经和同伙一起逃了,为了不让我发现他们的身份,他们甚至还想要烧了这衣服。”
侍从道:“这衣服瞧着是宋人的。”
完颜旻道:“是宋使臣的,平夏城可没有这种官服。”他将官袍丢弃,随口道:“使节到了,吩咐下去,可以动手了。”
侍从称是,紧接着,侍从又问:“那,和他们有关系的那两个回鹘女人呢?”
完颜旻道:“估计是将军府的侍从。这种被割了舌头的回鹘奴辽国也有,大多是战败的小国贵女,也是可怜。随她们去吧,当务之急,还是平夏城的使臣。”
完颜旻眼中光芒微闪:“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了宋的使臣。宋夏不可结盟,否则将成我等心腹大患。”
“在他们与西夏使臣接洽的那一刻——”完颜旻冷声道,“除了西夏使臣,全部诛杀。”
再低头快速走过两条街后,风秋拐入暗巷,将鸿雁背上了背部,一跃而起,直接从空中以轻功赶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中护卫众多,当她带着鸿雁落回府中庭院时,已有八把重弩对准了她,同时她惊动了正在池边赏鱼的方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