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是对的。
美琴独自在家,小腹已经有明显的弧度。打开门的刹那,她扬起一个温柔的笑。
“鼬说知道哪里有西红柿,没想到是去找夏月了。真是的……鼬,你没给夏月添麻烦吧?”她言语中透出婉转的责备。
“没有,母亲。”鼬回答。
即便是和自己的母亲说话,他的语气也依旧平直冷淡。
“请不用客气,很高兴能为您分忧。”我赶紧鞠了一躬,“早上好,美琴阿姨。”
她看看我,又看看鼬,再度微笑起来。
“哎呀,这两个孩子……正经得一模一样。难怪能玩到一起,是不是,鼬?”她有些打趣。
要我说,我认为这种“正经”是那些繁杂琐屑的敬语导致的。可有什么办法呢,人是社交动物,总得遵循社交礼节。而且,像宇智波这样的大家族,又总是将礼节看得格外重要。一言以蔽之:我并不认为太过正经是鼬的错。
况且,早熟的孩子不是也很可爱吗。
“是一起修炼,母亲。”鼬认真地说。果不其然的认真,几近刻板。
美琴沉默片刻。
“鼬……真的很努力呢。你父亲会为你骄傲的。”美琴仍旧在笑,但显然,先前她那轻松说笑的兴致已经淡去了。
可她还是很快振作起来。我看得出来,她在努力让自己振奋一些,就像我自己经常会做的那样。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住开朗温柔的母亲形象。
“不过,今天不如休息一下吧?夏月留下来吃午饭好不好?我会用上这几个漂亮的西红柿的。”
鼬看我一眼,迟疑着。
“但是,我已经耽误夏月同学晨跑了……”
他那温柔的母亲“扑哧”一笑。也许是鼬的左右为难让她轻松了一些,她的笑容不再那么勉强了。
“这样的话,鼬就和夏月一起去晨跑吧。十二点准时回来吃午饭哦。”她笑眯眯地,却也不容置疑地握住我们的肩,让我们转向门外。
“好啦,去玩吧。”
鼬不得不顺着她的力道站在门外,但紧接着,他又回过头。他直视着美琴,没有任何孩童会有的撒娇,也看不出对父母的亲近和依恋,更别说那些在普通孩子身上常见的对修炼的抗拒或厌烦。
“我知道了,母亲。”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又认真得过分,“那么,我们就一起去修炼了。”
我们再次走在初冬的街道上,看着晨光将不同人家的屋顶次第照亮。
“鼬君。”
“夏月同学?”
“看来,不光是我家,其实鼬君家也有自己的烦恼呢。我是说,关于家人相处方面的。”
“是吗。”他沉默片刻,扭头看我,“有吗?”
他的认真一清二楚,他的困惑也一清二楚。这孩子是真的没有搞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这就是他习惯的相处之道。
“嗯……下次试着和美琴阿姨撒娇怎么样?就比如说,回家的时候‘噔噔噔’跑到厨房,说‘妈妈我快饿死了,有没有东西吃啊’,这样如何?”
那孩子似乎想象了片刻那副画面,继而皱眉。
“不,我想不必了。”他冷冷地说。
“鼬君。”
“不必了。”
“你看上去一脸嫌弃呢。”
“……不,没有这回事。”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那那些不哭的孩子呢?认真过头——这大概真的不是什么讨喜的品质。
但是,他是个好孩子。
是个会东奔西走,只为找到母亲想吃的蔬果的好孩子。
宇智波鼬是个温柔的孩子。我是这么认为的。
始终是这么认为的。
第7章 灾难
我确信“妖狐袭村”发生在秋天,更确切地说,是10月10日。
小说和神怪志总喜欢用“邪恶的气息”这样的说法,我曾肆意评价这种说法是人类贫瘠想象力的象征,是因为作者们想不出更细致生动的词汇,不得不草草给出这样干巴巴的、敷衍了事的叙述。
直到我亲眼看见天空被红色吞噬,妖狐巨大的尾巴在天边铺开;每一丝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像是无数阴测测的气息。
每一秒都令人毛骨悚然。
灾难来得毫无征兆。
白天的时候,我还翘了下午的课,躲在森林里偷偷摸摸地看小说,看得太过投入,以至于被鼬抓包的时候只得大惊失色。
“不是说今天在家带孩子吗!”
那时,鼬的弟弟才出生三个月。佐助才出生三个月,是个连世界都看不清楚的婴儿。
将我抓包的人也还只是个孩子。
那孩子一手捏着我的小说书脊,一手将我推开,轻而易举地阻止了我夺回小说的举动。
“我说的是晚上会回去照顾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