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的结界覆盖整个日本,也因此,仿佛巨大的树冠和树叶到处飘散一样,他也能够将自己的咒力和精神触稍遍布四面八方。
在有乙骨忧太源源不断提供能量的情况下,咒力编织出细细密密的网络,蔓延过东京的二十三个行政区,蔓延过高耸的天空树和无人的小巷,蔓延过新宿歌舞伎町喧闹的街道,以及深夜食堂寂静的路口。
而与幸吉的傀儡操术,可以将这些咒力凝结的树叶传递到四面八方。
他同样是咒力磅礴的类型,并且因为过去十七年的束缚,积攒了相当可观的力量。而现在这份力量像是血管或者脉络一样四面八方地扩散开来,将原本就广袤的咒力进一步编制起来,连接起游荡在东京街头巷尾的每一只咒灵。
这很困难,比他过去这么多年所尝试过的傀儡操术还要困难,对身体尤其是大脑的负荷也相当严峻,即便是天元大人承担了主要的演算负荷,对他而言,这仍旧算得上是十分严苛的任务。
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棵树。
他向着四面八方伸展开树干和树枝,似乎就连视野都无限地延伸开来,遍布大街小巷,蔓延到东京的每一个街区。无形的大树就是他的手和脚,十七年间被封印在肉体的“茧”中,在这个将术式运用到极限的工作里,他仿佛在这一瞬间,触摸到了喷薄而出的灵魂。
“我不会杀你。”
记忆当中,那个男人如此对他说道:“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向你保证,你的这份力量会成为拯救世界力量的一部分。”
少年向着枝干的方向伸出手,光影透过手指缝,似乎能够隐约在其中看到流窜的火苗。
*
同一时间,七海建人看向天空。
在他的身边,虎杖和胀相也保持着一样的、仰起脖子朝天空看去的场面。
他们没有经历过去年圣诞节的那场百鬼夜行,因而也无法想象这究竟是怎样的术式。只不过这一次比当时范围还要更广,将夜空烧灼得像是夕阳中弥散的山火。
两名双胞胎手拉着手,其中一个人掏出手机,对着天空拍照,但咒力的效果不能够被光敏摄像头捕获,她们的手机当中仍旧只有一片被城市光污染得看不到多少星星的夜空。她们瞪着被照亮如同白昼的天幕,眨了眨眼睛,从眼角硬是感受到了一点点刺眼的潮湿。
火焰顺着咒力的脉络燃烧,这一天里,关东地区的每一名咒术师都目睹了近似于奇迹一般的画面。
随后,天元大人的结界骤然收缩碎裂。
…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虎杖其实不知道狱门疆究竟是怎样被破坏的——据说是天元大人手里还有狱门疆的另一端钥匙,然后顺着咒力的联络通路直接破坏掉了本体……反正他的脑筋本身就不擅长思考这种问题啦,总之,等到大家在看到五条老师出现在高空当中的时候,都忍不住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虽然的场前辈总是一副很有底的样子,但果然还是五条老师在的话心里会更放心。
白发的咒术师倏地从天上落下来,表情很烂,很生气,湛蓝色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
“五条……”
他没有搭理的场静司,又一瞬间消失在原地,十几秒钟之后,从还在燃烧的火海当中把另一个人也捞了出来。对方的手臂有严重的烧伤,两条袖子也都破败不堪,五条悟想了想,总算看向这一群人,说:“我去找一下硝子。
“五条老师——”
“你们记得去把弓捡回来。”
五条悟嗖地一声又消失了,留下所有人面面相觑。
好吧,他还能说什么呢,七海吐出一口气——他其实今天一整天精神都紧绷着,除了的场灼以外他自己就是这群人里最年长的一个,时时刻刻都要看顾着这群未成年的安全,而在这个时刻,他终于切实地体会到,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别的高个子顶着了。
哪怕那个“高个子”看上去不太可靠。
他们各自散去,然而未来的两天里,并没有传出“五条悟的封印已经解除”的消息。咒术界仍旧战战兢兢,显然从御苑当中引发的动荡让不少人都心有余悸,的场静司接连收到弹劾,要他去清除自己家里的叛徒,最好能趁他病要他命地提前杀掉以绝后患。
但这都被他以“当主的交接仪式还没有完成”为借口推拒了。
针对虎杖的格杀令仍在继续,但这问题不大——笑死,他们根本找不到人。
硝子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其实她早就已经戒过烟来着,可惜同学一个赛一个地不省心,让人压力倍增又没办法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