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个实力，就不要轻易许诺，”卫庄走近，单脚踩上姬一麟的胸口：“你，去过秦国？”

重压下，姬一麟呕出两口血。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也清楚地感觉到，那块一直被他贴身戴着的朽木，彻底被踩碎。

就像他早已破碎的希望。

“是。”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都是在梁山宫里，她抱着女儿，一脸温柔笑意的样子。

那道横亘的宫门，隔开的不只是两个人，更是他们的一生。

“我看到秦王，对她们母女很好……”

卫庄的耐心告罄，举起鲨齿：“嬴政对青鸾好，是她应得的，与你无关。”

剑刃即将划过他的颈间。在接近死亡的这一刻，姬一麟突然感到无比轻松。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再愧疚。

“等一下！”

红莲踉跄着跑过来，紧紧地扯住卫庄的衣袖：“别杀他……”

卫庄斜睨着她，盯得人背脊发凉。

可人命关天，红莲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对视：“别杀他，他已经尽力了。”

但他们都无力回天。

红莲自己经历了这一次荒唐的赐婚，才明白姬一麟当初有多无奈。

尽管这样，他依旧会亲自送青鸾妹妹离开，还带着贺礼去秦国。他的心里，一定十分难受。却又不得不顶着姬一虎的身份，听姬无夜的命令，踏入他不愿意沾染的朝堂。

白凤翩然出现在树顶，他看着下面三个人僵持的一幕，好心提醒：“这么大的火，城防军快来了。”

“放了他吧……”红莲满眼恳求：“你就留他一命，让他日后将功补过，好不好？”

卫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他？有什么用？”

不过是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过早地暴露了自己心思的蠢货。

“青鸾妹妹出嫁之前都说了不记恨他，你又何必在这难为人呢？左右人你也打了，气你也出了……”

越说声音越小，最终红莲乖乖闭上嘴。

凶什么凶啊，这么多年不见了，回来居然还凶她！

却见卫庄片刻后抬开脚，转身离开了。

白凤勾起唇角，心情很愉悦：看来自己打赌赢了。当初赌卫庄大人会把麟儿打死的无双和驱尸魔，要供他驱使一个月呢。

“走吧，”红莲将姬一麟扶起来：“以后你就不用替姬一虎活着了。”

姬家父子，都会葬身在这场大火中。

姬一麟面色苍白，却还是勉强笑了下。起码，自由了不是？

打过瘾了的无双鬼也闻声赶来，看了看姬一麟的伤势和远处早已经被卫庄打了个半死的隐蝠，最终一手拎着隐蝠，一边扛着姬一麟，几个起落后离开将军府。

姬无夜葬身火海，羊皮卷秘密揭晓

将军府失火这样的大事不仅惊动了城防军，更是引来了刚刚离开喜宴回到自己府邸歇息的司寇，王胥大人。

王胥在寿陵做了多年县守，平日守着韩非留下的法纪，断断寻常人家的案子还行。现在事情扯到大将军头上，竟呆呆地站在远处看着火光冲天的将军府，一连几个“这”，也没“这”明白。

火势太大了，将军府的占地面积又过于广阔，闻讯而来的城防军只能就近扑掉外围的火。

苍狼和“恰好出现”的张良一左一右站在被烧焦的将军府大门前，中间是呆若木鸡的王胥。

“这火势也忒大了些……”直觉告诉他，有问题。

什么火能烧的这么大，直接从内院烧到大门？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从火光中走出，众人急忙围上去，看个究竟。

矮的那个是将军府的新妇红莲公主，她脸上沾了几道灰，面容依旧美艳，只是走路有些踉跄。

至于高的那个……

王胥与之对视一眼后，吓得直打哆嗦。这人，也太凶了！

“不，不知阁下是？”

“这是前任的司隶大人，”苍狼先一步替不爱与陌生人打交道的首领解释：“卫庄大人。”

王胥哦了两声，又朝着公主行礼，细问府中情形。

红莲捏着衣袖，在没有丝毫泪意的眼底轻拭：“府中失火，大将军和一虎公子已经不幸了……”

不过，她才不想哭呢。她想笑，仰天大笑。

姬无夜那个老男人死了，庄也回来了……多开心的事啊！

“那，公主可知，这火是因何而起？”

卫庄不耐地眯起眼：“姬无夜娶妻之夜得意忘形，酒后失态，四处纵火。这个说法，不知阁下可还满意？”

这……三岁小孩都不信！王胥心想，左右将军府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还不是随便你说？

不过他只敢在心里念叨，面上还是一副赔笑的样子。谁会想淌这趟浑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