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夜就这样直直地撞进她的双眸之中。

“好，”他的思绪似乎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张狂的表情中参杂了几分呆滞：“不叫就不叫……”

她忍不了了，就是现在！

红莲一点一点后退，取出藏在花盆后面的链剑，朝着被困在幻境中的姬无夜挥去。

姬无夜行军多年，武力深不可测，此时虽身陷迷幻之境，身体却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的杀意。

他猛地清醒过来，看着刚才像小羊羔一样听话的红莲公主，正手持链剑，欲刺杀他。

他怒喝一声，侧身躲过。

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房间内挂着的纱幔，却没能伤姬无夜分毫。

不等红莲发动第二次袭击，姬无夜先一步用内力引来八尺刀。四五招而已，红莲就败下阵来。

她被姬无夜狠踹了一脚，腹部剧痛，此时瘫倚在地，根本爬不起来。

赤练剑脱手，安静地躺在地上。

“今天是我们成亲之夜！”姬无夜本就粗糙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他紧攥着八尺刀的刀柄：“为什么？”

红莲并不惧怕，反而轻笑一声：“为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谁会甘心嫁给这样一个暴虐的老男人。

何况现在，他回来了。她更加不可能愿意嫁给姬无夜！

姬无夜缓缓走近，眯起眼，用刀指着她：“是不是你的父王叫你这么做的？”

莫非是他看走了眼？一向懦弱的韩王，竟有胆量对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下手，他是疯魔了不成？

“哼，”红莲垂下眼：“我的父王如果有这个胆量除掉你，就不会把我当作奖品赏赐了。”

在王位和权势面前，哪怕是最疼爱的女儿，他都能够舍弃。

不管她当初怎样苦苦哀求，父王也没有松口。

就像曾经的大姐姐齐阳，和青鸾妹妹。她们每个人都不愿意嫁，却又不得不嫁给那些能够巩固韩王权势的男人。

现在，轮到她了。

可她不会认命的，哪怕死。

姬无夜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幕后主使。

“那就是你那个死/人兄长，韩非！”他一脸的不屑，韩非那小子，就算死了也给他添堵。

红莲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哥哥，是最疼爱她的。如果哥哥还在，一定不会让她嫁到将军府这个鬼地方来！

“你笑什么？”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为了自己而杀你呢？”红莲摇摇头：“你真是傲慢，又愚蠢。”

他太傲慢了，傲慢到忽视一个并不柔弱的女人会为了自己，反抗命运。

“混/蛋！”

姬无夜被她的话激怒，一时间顾不上她的公主身份，挥刀便砍。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一个公主的死活，韩王也不会为了女儿问罪于他。韩王死了儿子，却只能忍气吞声继续巴结秦国，现在不过死了一个女儿而已……

红莲含着泪水，看着刀刃一点一点靠近自己。

在接近死亡的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心里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三年前，她以为已经忘记的一个名字。

只是她不知道，那个被她惦念着的人，已经在屋顶看了许久。

卫庄闯入、杀光兵斋附近的守卫后，甚至来不及擦干脸上血迹，就跃上了兵斋寝殿的屋顶。

他看到她是如何施展火魅术、刺杀姬无夜的。

不仅沉不住气，她的武功还是那么差。

勇气可嘉，但她实在是没有战斗经验。所以作为她的师傅，他不会放任姬无夜杀掉她。

屋顶被破开，鲨齿挡开八尺刀，并在火花四溅的几招后，生生将之斩断。

因受了严重的内伤，姬无夜跪倒在地，随后支撑不住，彻底摔在地上。

红莲呆呆地看着那个出现在房间中的男人。

他持剑站在姬无夜身后，也是她的不远处。

屋外被人放了火，有守卫的惊呼声、侍女们的尖叫声，可她通通听不见。

她耳边响起的，是某次在冷宫时，她问：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他将手中之剑平举起，给她看。

他说，这把剑，名叫鲨齿。

那时她在想，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可是今日，这柄鲨齿再次出现，替她挡开致命的杀机。

鲨齿泛着寒光，而它的主人……

宽大的衣袍上沾满了血，发带、脸上……都是血。虽然那些血都不是他的，可红莲真切地知道，他是来救她的。

姬无夜强撑着半截短剑，支起上半身，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在几年前突然消失的人：“是你……”

韩非的朋友，从前的司隶，卫庄。

“是我。”

“想我姬无夜戎马一生，韩国最强之刃。没想到，今日竟被你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