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一定是他南宫铨。

“你言而无信！”李信捂着胸口站起，满脸愤怒。

南宫铨已经胸有成竹，笑道：“我从没答应过你们什么。什么互帮互助，都是你们两个蠢货自己定下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称诺、帮助？愚蠢。

冰层外面，青鸾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你猜的……也太准了吧！”

南宫铨心里有鬼，只被心机更深沉的秦王看了出来……是她太单纯了呢，还是她傻？

“不是猜的。南宫铨家原本也是士族，后来家道中落，他才走上参军之路，”嬴政目光落在冰层中大打出手的二人身上：“他很迫切，想要光复门楣。所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意思就是，她不知道南宫铨的家世，所以看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咯？

青鸾心里好受了些，又问：“那，你打算委任谁？”

瞧他这样子，一定不是南宫铨。

嬴政反倒问她：“你觉得呢？”

“唔……章邯吧，”她顺势靠近嬴政怀里：“他很聪明，而且看起来武功也不弱，虽然现在还被冻着。”

最重要的是，章邯年纪轻轻，头上也有一缕白发！就像哥哥从前那样。这个特征，让她不由得生出提拔的心思。

谁知嬴政摇摇头，否定了她的意思：“章邯还是太年轻，需要历练。年轻，气盛。你也看到了，他不屑解释，或许，他很早就看出了南宫铨的不妥，也不屑于提醒李信……”

“是吗？”青鸾还想说些什么，那边南宫铨已经打败了李信，破开冰层，跪倒在阶下。

“臣南宫铨，拜见王上，拜见夫人。”

青鸾翻了个白眼——她看不起南宫铨的这些手段。反正考验也结束了，她抬手轻轻一挥，撤去剩下的冰。

章邯脱身后，扶起被打倒在地的李信，一起走到阶下跪拜。

嬴政放开青鸾，站起身，负手看着三人：“你们的表现，寡人都看到了。”

他看向章邯：“你早就发现了异常，为何不提醒？”

章邯叩拜：“有些事，需得自己经历过才会牢记住。李信为人耿直，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臣想让他自己体会一下，长个记性。”

青鸾心道真是奇了，这个章邯自己就不想当首领不成？还是说，他觉得李信才是最好的人选，不参与争斗？

嬴政哪里想不到这一点？他轻笑一声：“年轻人失了斗志，不是什么好事。”

“臣并非失了斗志，而是甘愿辅佐李信，”章邯的表情很认真：“我们这些人中，李信是最合适做统领的。臣自愧不如，心甘情愿做副手。”

王上在前朝需要的，或许是如南宫铨一出类拔萃、不择手段的属下。但贴身亲卫的统领，绝不能有这些心里的弯弯绕。

章邯看得通透，他说甘愿为副手，是做谁的副手呢？看起来是李信，但实际上，是秦王。

“好，”嬴政对章邯的举动和言语很是满意：“那寡人就授你影密卫副统领一职，协助李信，一同为寡人效力。”

李信、章邯谢恩，南宫铨却是一脸不忿。

“王上，这不公平！”他猛地站身起来：“我的表现是众人之中最好的，这次先通过考验的也是我！为何王上授他们正副统领之职，而我……”

嬴政没有追究他的不敬行为，冷冷地看着不遵从王命的南宫铨，打断他的话：“因为你很愚蠢。你以为的考验，只是你以为的考验。你立功心切，寡人姑且饶了你的不敬之罪，只留你在影密卫，做一名普通卫士。”

他不再理会几人，转身朝着青鸾伸出手：“走吧。”

青鸾乖乖把手搭上去，跟着他离开咸阳宫。

“这样的人，你还敢留在身边用？”她满是不解：“你断了他的仕途，就不怕他报复？”

嬴政拉着她的手，耐心解释：“驭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南宫铨自以为是，做不成统领，这是寡人于他的‘威’；他犯上不敬，寡人却依旧留他在影密卫，便是于他的‘恩’。他不会也不敢报复寡人，反而会更加死心塌地为寡人效力。”

好吧。

青鸾觉得她这辈子是当不成王侯的，实在是不擅权术。

蔺城别后会有期，五月底阿媛降生

南宫铨确如嬴政所料，收起了心里那些弯弯绕，专心为影密卫效力。李信、章邯二人共事颇为默契，也未因南宫铨的算计而报复于他。

影密卫内部和谐，办起差来更是顺利，嬴政的安全彻底得到保障，不用再费心躲避各种刺杀。

盖聂与荆轲分别于魏国的蔺城。

二人各牵一匹马，站在城郊做最后的告别。

“好啦，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荆轲郑重其事地抱剑行礼：“有机会可以来燕国找我，到时候来我家，让我妻子给你做些好菜……不过多半是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