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平时训练、共处，南宫铨对他的想法总是嗤之以鼻。今日倒好，主动央着他想办法。

他偏过头去，看向被冻得很近的两人：“这冰层是韩夫人布置的。”

“我们知道啊，你能不能说点重要的？”

“我从前听闻，韩夫人修习的是巫术，而不是阴阳术。这就是说，困住我们的，是真正的冰。”

李信也有点着急，但比南宫铨明显不耐烦的神色还好些，态度尚且客气：“你的意思我明白，冰畏火，有了火就能化开冰。可是我们人都被冻着，去哪儿找火？”

章邯偏过头，二人看到他的发间插了一根做工很是粗糙的铜簪。

“什么意思？”

“这是个简易的火折子，”章邯尽力把头偏过去，离身边的李信近一些:“你先把它取下来，在叼过来，我把它打开、点火。不管我们谁先化开，都要撕下外袍引火，替其他人化冰。至于怎么出去、谁先出去，等化开后，咱们再比过。”

是个不错的提议。

李信颔首，显然已经认可了他的提议。

不过南宫铨倒是冷笑一声：“你说得轻巧，万一你先化开，不给我们解怎么办？再说，怎么只有你带了火折子，还戴在头上？李信，你先别信他。依我看，多半是他从哪打听到了今日的考验，提前准备好了，让我们两个替他铺路呢！”

章邯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南宫铨还在处处与他作对。他又看到了李信眼中的犹疑不定，哼笑一声，不屑于解释。

李信拧着眉头纠结了许久，突然想到章邯的身世，脑中茅塞顿开。

他有些愧对章邯，向南宫铨解释道：“章邯家是北边林子里的猎户，时常要上山打猎，带着火折子也很正常……章邯你也是，明明可以解释，还死鸭子嘴硬不肯说，险些错怪了你。”

说了，南宫铨也不会信。章邯不欲多说，又将头伸过去。

“慢着，”南宫铨冷眼瞧着二人：“换成我和李信化冰。章邯，我还是信不过你。”

“南宫铨你差不多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处处针对章邯？”李信真想呸他一口，平日找茬也就罢了，这么重要的事南宫铨怎么还这般小心眼。

“无妨，你和他化吧。”章邯并不在意，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李信：“他不信我，我不信他。但是，我们都相信你。”

南宫铨出尔反尔，章邯甘愿为副手

“哈……”青鸾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看着冰层中，正叼着简易版火折子化冰的李信。

这火折子也太小了，一会儿就灭，然后南宫铨就再叼着盖盖上，再打开。周而复始，几个时辰过去了，再过一会儿，就该用晚膳了啊。

“累了？”嬴政早就命人抬来桌案和奏章，边批阅边等。

他搁下笔，知道她坐久了腰不舒服，便在青鸾腰后揉了两下：“累了就先回偏殿歇着，差不多了寡人再叫你过来。不过你这考验是不是有点难……”

“不累不累，”他手上力道正好，青鸾舒服得直哼哼：“这考验不难啊，我干娘之前在雪衣堡选拔副将的时候，就用的这一招。”

“哦？”嬴政有些好奇：“他们用了多久？”

“害，别提了，”青鸾想到那场面突然很想笑：“他们没火折子，我记得是几个大男人用舌头帮身边的人将冰舔化的……啧，冰把舌头粘住，强行撕下来满嘴的血，还得接着舔……特别可怜。”

嬴政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算了，换个话题。

“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了？”他问。

“那个南宫铨应该是发号施令惯了？总之就是，有点欺负人的样子……至于章邯，人也挺傲的，多半很厉害。李信嘛……”青鸾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所有学过的词语，片刻后概括道：“最踏实。”

嬴政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嗯，看得很准。”

有一种自家女儿终于长大懂事了的感觉。

青鸾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礼尚往来，她也问道：“那你呢？你看出什么来啦？”

“南宫铨的眼神不对，”嬴政似乎很是惋惜：“他太好胜了。”

果然，接下来的局势变化，就和嬴政所预测的一模一样。

李信为人很实诚，在自己化开之后，用剑鞘替已经化了些的南宫铨刨开身上的冰。

可怜他累得不行，被脱身的南宫铨一脚踢飞。

章邯怒目圆瞪：“南宫铨！你做什么？”

“呵，”南宫铨活动了一下手腕，冷眼看着二人：“王上今日叫我们过来，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王上，是要在他们之中挑选出一位首领，统率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