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不需要称呼我陛下。更,不要这样笑,他会难过。”玖兰枢轻轻摇头,右手贴到更的额头上,接着慢慢下移,直到遮住了她的眼睛,“想哭吗?”
“我不能在他人面前流泪,为了维护纯血的尊严。”更的声音更低了,语气完全不具有和她的话相同的坚决——犹疑、动摇和哀伤交缠着。
“……为什么要叫醒我?”更轻声说着,像是在询问自己一般,音量低的几乎无法传到他人耳中。
“如果不叫醒你,不用多久,你就会变成我的敌人了。”玖兰枢左手揽过更的肩膀,把她的头压到自己胸前,声音有些闷,“难道你希望我们以敌人的身份再会吗?”
“玖兰大人,您在说笑吗?更当然不能成为您的敌人。”更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您明知道,我无法对您挥刀,为什么一定要叫醒我?您的理由,并不充分。”
“……好吧,如果我说,我需要你成为我的同伴呢?”玖兰枢轻轻抚摸着更的长发,慢慢用手指梳理着她忽然长及膝盖的黑发,下巴抵着更的头顶,说话时的振动清晰地传播到更脑中。
“……那是我的荣幸……”更的泪水夺眶而出,浸湿了玖兰枢的衬衣,她左手揪住玖兰枢的衣袖,力气大的像要扯坏它一般,“您太狡猾了……明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玖兰]的请求……”
“纯血的同伴,已经寥寥无几。”玖兰枢的神情从微微的歉疚变成凝重,目光越过窗户,似乎看着某个遥远的方向,“我需要白蕗家的力量。”
“我知道了。”更很快挣脱了玖兰枢的拥抱,赤脚站在地上。
她长长的黑发垂下来,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幽黑如夜的双瞳清澈而深邃,笑容甜美,在月光下,显出淡淡的空灵和丝丝不和谐的……妖异。
“明知道我不是[纯血],也要以此为理由获得[白蕗]的力量吗?真不愧是[玖兰]大人。”更的话听不出褒贬,似乎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般平淡。
她单膝跪下,低下头看着地面,“[白蕗更]宣誓,将[白蕗]的忠诚献上。”
时间仿佛被停止了一般。
满室寂静,没有丝毫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更才听见上方那个人的回答。
“那么,更呢?”
“更?”更抬起头,扬起嘴角笑了,“您问的是哪一个呢?已经有一个更,被您杀死了哦。被[玖兰]的血……”
“你。”玖兰枢的眼神平静无波,静静地凝视着对面的少女。
更的眼中闪过一丝流光,很快,她做出了回应。
“我会协助您,玖兰大人。我因您而苏醒,自然会为了您的事情尽心尽力。”更自嘲地笑了,“否则……让我被元老院监视着,我可不能接受。真没想到,这些小东西们,一个个都敢造反了呢。”
“呵,更,你是[纯血],这点毋庸置疑。比起流传至今的其他血脉,你的身体里流动的[白蕗]家的血,要纯正的多……”玖兰枢伸出右手,扶起了更,“不用跪拜啊。”
“[白蕗]……”更抬起自己的右手对着月亮,指间流泻的月光让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现在还有[玖兰]的力量,虽然只是一点点……您的力量真让我感到棘手,刚才的‘人类’身体,差点便承受不了。”
“我相信你。”玖兰枢微笑着说。
“这是我的荣幸。”白蕗更微微欠身,“请容许我先行告退。白蕗更一定会以正式的手续来月之寮报到,在此之前,还请您多多保重。”
“路上小心。”玖兰枢意有所指,目光有些闪烁。
更不禁笑了出来,“我会尽量避开他们。对了,我的刀,请您还给我。”
玖兰枢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上面放着的正是更随身的日本刀。
“它还是一样,除了你,谁都不能碰。”玖兰枢摊开自己的左手,上面有着少许烧灼的痕迹。
更轻咳了一声,自觉地伸出左手,把衣袖往上面撩起,“请喝我的血……如果您的手留下伤痕,我想,我也不必来报到了。”
玖兰枢瞄了更的手腕一眼,唇角一勾,“更,你确定……不是在诱惑我吗?”
更愣了一下,“您在说什么?”
“还是一样啊。”玖兰枢叹了口气,獠牙靠近了更的手腕。
更微微皱眉,皮肤传来了刺穿的疼痛感,这股轻微的疼痛很快便消失,转为淡淡的酥麻。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血液的流出。
没过一会儿,玖兰枢就停止了吸血,而他手上的伤痕也随之消失。
“那么,请您好好休息。”更看着已经愈合的手腕,笑了笑,拿起刀,走到窗户旁边就要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