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她好像听到有谁在她耳边喊她,但怎么张口努力都只能发出一个字的声:“冷……”
那个站在床前的人好像没再喊她了,而是将手贴到了她额头上,有点凉,但出乎意料的舒服极了,只可惜没一会儿便移了开来。她当然不乐意,挣扎着去抓那只手,却晚了一步,什么都抓不到。
这让她更难受了,哼唧了好一会儿,脚还不安分,似乎是想蹬开身上的被子,偏偏嘴里还时不时嚷着冷,所幸后来又因为太过难受而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先是梦见了上官金虹回万花谷找原随云算账,两个人大打出手之际踩烂了大师兄的药田,急得她差点哭出来,再又梦见叶孤城在她前面几步远的地方走着,她却怎么也追不上,回头一看,雪地里只有自己的脚印,根本没有他的,再转过身,身前果然什么都没有,茫茫雪地间仅她一人,风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涌来,身体仿佛要被撕碎,惊恐爬满全身,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窗外传来簌簌的落雪声,天尚未明,屋子内一片昏暗。洛子言想翻一个身,却发现被子被压住了,下一刻额头上又多了只手。
“烧尚未退。”
声音近在咫尺,他的气息也近在咫尺,洛子言只觉得自己才清明了片刻的脑袋又开始发烫了,想都没想便揪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了?”
她死命抓住不放手,却也不开口。
他沉默了片刻,并没有抽回手,“……睡吧。”
也不知道他的声音究竟是有什么魔力,洛子言竟真的揪着那半截袖子又睡了过去。
这一回便安稳多了,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境,只可惜鼻子仍难受着,闻不到环绕身旁的冰雪味道。
再醒来时已是白天,被子上压着叶云寒给的厚重披风,暖和得叫她全不想动,叶孤城站在桌边盛粥,转过身见她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有点疑惑,“醒了?”
洛子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但这人的确拿着手里那碗粥走了过来,动作自然地舀了一勺递道她嘴边,“吃些东西吧。”
她下意识地要张嘴,岂料那勺子却缩了回去,“洛姑娘还是坐起来吧,小心呛到。”
言罢他伸手揽住她肩膀扶着她慢慢坐起,没忘记帮忙将那披风也提起一点容她继续缩在里头。
洛子言其实还是有抬手的力气的,可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就一点都不想再动了,连话都不想说,只会在散发着热度的粥喂到嘴边是张开口。
叶孤城其实很不会照顾人,不过这怪不得他,上一辈子是一城之主,根本没有这种机会,这一辈子活到现在,也能算得上声名鹊起,但对自己的起居也从未上过心,现在要他去照顾一个生病的姑娘,也的确太为难他了。
但这姑娘苦着一张惨白的小脸恹恹的模样,又真的让他觉得,挺可怜的,不忍心不管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挺可怜的QAQ你们就忍心完全留言嘛
☆、本共蜉蝣作古
生这一场病倒是将她留在纯阳的时间拉长了几天,叶云寒对此表示十分不屑,但总算没强求她在这种状况下出发上路。叶孤城就更不用说了,态度温柔得让她总以为自己在做梦,恨不得掐上自己几把。
唯一可惜的是,叶孤城再没带她去看他练剑,说是太冷了她受不住,不过为了照顾她,他不仅缩减了自己练剑的时间,还拒了这段时间的所有战帖。
洛子言不知道对方这的行为有多少是出于还当初的恩情,但她着实贪恋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柔相处,连生病的滋味都随之变得可以接受了。
但病总是会好的,何况本就不是什么大病。
前前后后呆了快十日后,洛子言也终于下定决心下山了。
临行前一晚叶云寒爬上断崖来找她,问她是否真的舍得,言下之意是你要是实在不舍,再留几日我也不介意。
她摇摇头,“本来便已经耽误了,还是走吧。”
“去苍云堡?”
“过段日子再说吧。”她想了想,“在这都看够雪景了,不如先下江南去得了。”
“好啊!”他十分兴奋,“我很久没去过七秀坊了!”
洛子言看了看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好。
林渊送了一坛酒给他们,但是死活不愿意上断崖来,所以她做得最后这餐饭最终还是三个人一道吃的。
叶云寒在这几日里同叶孤城也算打过几番交道,说话也变得颇没顾忌,平心而论洛子言真的很佩服他这种能把君子皮囊脱了穿穿了再脱的行径,于是忍不住旧话重提,“以后有机会我真的要介绍一下无花同你认识。”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