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命人给方正路换一杯苦茶,让他平平气,去去火。
“这人我见识过,顽固不化,就是这种行事风格。你也不用太过生气,等回头邻家秘闻把事情爆出来,孰是孰非自有评断。便正如他自己所言,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到那时,且看他的清廉名声还能不能救得了他!”
方正路点头,却还是忍不住一顿痛骂方芹伪君子,靠践踏别人的人生来无耻成全自己的盛名,太可恶可憎可恨!
贾赦让方正路暂且回去歇息,他情绪如此激动,写稿子只怕会无意识地产生偏颇。这邻家秘闻第七期贾,赦还是决定由自己来写。
贾赦把黑猪和方正路提供的资料统一整理归纳之后,就按照时间顺序把关于方芹的事从头陈述到尾。
定稿之后,贾赦想尽快印刷,赶早把事情了结。
方芹已经惹了皇帝的厌恶,所以他所报的这些事情其实不上报也没有关系。但贾赦还是准备按照规矩来,因本身他也要去印坊一趟,便就顺路直接自己上门去找宋奚。
路上,猪毛还是本能的拿着小铜镜,一边假装照自己的脸,一边往后看。从上次方芹派人跟踪他们开始,猪毛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被猪毛给等到了。一看见白马,猪毛浑身一抖,忙探头进去跟贾赦汇报。
“无需理会。”
贾赦话音刚落,猪毛便看见方芹骑着马过来了。这厮竟然很大方坦然的就跟在贾赦马车后。
因为不是正式出行,贾赦的车周围也没有什么排场。
猪毛生气,喊着让方芹滚远点。
“条条大路谁都能走,为何我走不得?”方芹反问。
猪毛气得要骂,可他代表了荣府还有老爷,知道在外不能乱说话,就只好憋着。
“喊官品。”贾赦提醒道。
猪毛立刻机灵的反应过来,高呼:“御史大夫出巡,闲人回避。”
此话一喊,来往路人连忙然后,退至一旁,恭谨行礼。
方芹傻了眼,也忙下了马行礼,不敢再跟。
猪毛乐了,停了马车,拿着马鞭子指了指方芹,警告他:“以后若再敢无礼放肆的跟我们老爷的座驾,必治你冒犯朝廷命官之罪,拿去大刑伺候。”
百姓们不知方芹身份,都当方芹是个刁民,纷纷鄙夷嫌弃的看向方芹。连一品大员的车都敢跟,骂几句是轻的,受死都活该!
有几个百姓骂方芹脑子有病,远远的避开,生怕被传染。方芹窘迫地赶紧躲开,生怕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贾赦到了荣府后,听说宋奚不在,便要走,却被他儿子宋麓给缠上了。
这宋麓应该早就知道他没才华,还是特意拿了一些他做的晦涩难懂的文章来问自己。
贾赦看不懂,被一问三不知,坦率的摇头表示不会。
宋麓也不惊讶,只温和地笑说:“那晚辈就一句一句解释给世伯听,晚辈可不可以请世伯听了之后,说说自己的看法意见?父亲总说我做文章欠考虑,世伯就帮一帮我吧。”
宋麓眨着他十分好看的凤眼,目光清澈明亮,让人看了就不忍心。再说宋麓这孩子一直跟个小大人似得稳重,难得这么撒娇求自己,贾赦哪会狠心拒绝他,遂点头应承了。
宋麓开心笑一下,忙叫人重取一篇文章来,很长。
贾赦:“……”
宋麓认真道:“那晚辈就先从最重要的这篇文开始。”
“好。”
贾赦看了眼那篇文章的厚度,惊叹地应一声。
贾赦很难想象宋麓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可以写出这么长的文章来。这要是换做其他同龄的孩子,只怕连读都费劲。
贾赦又想到宝玉似乎也和宋麓同龄的宝玉。不过,此刻还是不要比的为好,‘别人家的孩子’真挺可怕的。
宋麓一字一句解释的很仔细,连用词出处也会当成一个故事讲给贾赦听。让贾赦恍惚间有一种自己是个无知懵懂的学生,幸运的碰到一位非常耐心有才华的好老师的感觉。
文章才说到一半,外头人就传话说:“老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宋奚便大迈步进了门,身上披着的白狐皮的斗篷还没有脱下来。
贾赦看着这斗篷有点眼熟,好像就是前几日自己送他的那件。宋奚的身量比贾赦高一些,这件斗篷穿在他身上有一些显短。
“刚从宫里回来。”宋奚扯下斗篷交到下人手里,让贾赦等一等,片刻后他便换了身银线祥云纹绣边的玄色锦袍。
黑色更衬他肤色白如冠玉,五官更为清俊立体。
宋麓忙给父亲请安,收回自己的文章,讪讪告退。
贾赦叫住他:“才说一半,还没完呢。”
“不敢叨扰世伯和父亲商议军国要事,这文章……就等日后的吧。”宋麓规矩的给贾赦行一礼,也不容贾赦分说,便乖乖的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