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见此,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像是要和他干杯。
里德尔面无表情,不得不说,他那张脸能这么多年依然保持着年轻英俊,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他那样保养得宜的面孔,配上岁月沉淀的气质,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女巫能拒绝得了。
邓布利多想起了坎蒂丝,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我很惊讶你会在霍格沃茨待这么久。”里德尔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沉默,“我一直奇怪,你这样一位巫师怎么从来不想离开学校。”
“哦。”邓布利多面带微笑道,“对于我这样的巫师来说,没有什么比传授古老的技艺和训练年轻的头脑更重要了。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也曾经看到过教师职业的吸引力。”
他提起了他的第一次求职,那次求职因为他的强烈反对而化为乌有。
“我现在仍然能看到。”里德尔压了压嘴角,“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不选择进入魔法部。如果我的消息准确无误,那么,你已经两次被提名为魔法部长了。”
邓布利多语调轻松地纠正:“实际上有三次了,但魔法部的职业对我来说从来没有任何吸引力。也许这正是我们共同的地方。”
——里德尔也曾多次拒绝魔法部的任职邀请,他这话又勾起了他的回忆。
里德尔不带笑容地低下了头,呷了口酒。
邓布利多没有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而是带着愉快的表情期待里德尔先开口。
“我回来了。”过了片刻,里德尔说,“可能比迪佩特校长期望的晚了一点……但是回来了,为的是再次申请他那时说我太年轻而不适合担任的职位。我来请你允许我回这座城堡执教,你应该从来没有放弃过调查我,我想得对吗?如果是这样,你想必很清楚我离开这里后见了很多,也做了很多。我可以教授你的学生从其他巫师那里学不到的东西。”
的确。邓布利多这些年从未放弃过调查他。他不管从哪里看上去,都比几年前成熟而强大了。
邓布利多从他的杯子上打量了一会他才说:“是的,我知道你离开之后见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关于你所作所为的传闻也传到了你的母校。如果它们有一半可信,我将非常遗憾。”
里德尔看上去不怎么喜欢做表情了。
他总是喜欢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这让人更难从他的脸上探究他的想法了。
对于邓布利贬义的评价,他显得很平静:“伟大引起嫉妒,嫉妒导致怨毒,怨毒滋生谎言。这你一定了解,邓布利多。”
“你把你的所作所为称为‘伟大’,是吗?”邓布利多优雅地问。
里德尔冷酷地说:“它不需要我来称为伟大,而是它本身就很伟大。我做了实验,可能已经把魔法推进到了前所未有的领域。”
邓布利多淡淡地纠正:“是某些魔法。”他强调,“某些。在另一些上,你还是……恕我直言……你还是无知得可悲。”
这应该是里德尔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在邓布利多面前后第一次笑。
他笑了,是一种睥睨的讥笑,眼底深埋着邪恶,比暴怒更可怕。
“你想说什么。”他沉沉地打量他。
邓布利多将面前的酒杯挪到了一边。
他盯着那个面容上依旧英俊不凡,气质上却变化极大的“对手”,微勾嘴角道:“不过是个老论调罢了。”他淡淡地说,“爱——你对它一窍不通,里德尔。”
爱……
爱……
里德尔忽然陷入了沉默。
他垂下眼眸,盯着他捏着酒杯的手指,思绪似乎飘回了很远的地方。
过了许久,他才再次抬起头,用可笑的语气说:“我是不是对它一窍不通,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人吗,邓布利多?”他压抑着翻涌的情绪道,“是你亲手毁了我去潜心学习它的机会,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指责我对此一窍不通的?”
邓布利多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说呢?大约是因为……你曾逼迫一个纯洁的人染上污秽,让她沉浸在无尽的黑暗和折磨中,从骨血里刻上了罪恶。”
他知道了。
知道了那件事。
他让她……那个女孩……那个这么多年来,依然清晰刻在他脑海中的女孩,他让她杀了人。
但他似乎并未发现杀人之后那件更可怕的事。
里德尔若有所思地观察着邓布利多,再次开口时直接切换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