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笑了起来,“大唐之福倒是不敢当,方中丞别在心里骂我不成体统就行了。”
方易文想起不久前自己劝谏太子殿下别总想着抬举商人,恨不得一棒槌将太子殿下敲醒的事情,顿时又有些窘迫。
“这一码归一码——”急于解释的御史中丞双手举起,正要朝太子殿下躬身解释,忽然就看到太子殿下笑得一脸轻松的模样,不由一愣,随即也跟着笑起来,“太子殿下可真是——”
真是什么?
御史中丞发现自己今天特别词穷,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到什么词来说,只好站在那里傻笑。
李承乾要留在洛阳,远在长安的圣人和皇后殿下给他发八百封急件也没用。
李承乾没想着自己要走,但是他想到了杨宜歆。
杨宜歆从小就体弱,这两年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但也并不代表她会是个幸运者。
李承乾去找杨宜歆,说要先将她送回长安。
杨宜歆一听说自己要先回长安,泪眼汪汪的,“可我想跟太子表兄还有苏妧一起回去,我们是一起来的,难道不应该一起回去吗?”
李承乾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模样,没好气地笑骂,“谁跟你是一起来的,明明是我跟瑶奴一起来的,是你任性妄为,离家出走被李震当成了刺客逮起来,所以我才大发善心将你带来洛阳的。如今我善心用完了,你赶紧回去吧。”
杨宜歆站在原地,眼里还含着眼泪呢,可已经没什么伤心的情绪了。她本来还挺难过的,可是被李承乾的话气得不难过了。
太子表兄真可恶!
万泉县主眼含泪水还不忘瞪着太子表兄。
李承乾看着她那模样,叹息一声,伸手将手绢递给她,有些嫌弃地说道:“多大了,还动不动掉眼泪,赶紧擦一擦。”
杨宜歆愤怒地接过太子殿下的手绢,胡乱地擦了一把脸,说道:“可我一个人回去,在路上我会生病我会死的。”
李承乾:“这个你不操心,我会让一个太医跟你随行。”
杨宜歆:“我不,我不要回长安。”
李承乾皱眉,一声不吭地看向她。
杨宜歆看到李承乾的神情,就知道李承乾要动气了。太子表兄大概是在气她都这时候了,还要任性妄为。
虽然杨宜歆怕李承乾生气,但她还是很勇敢地挺直了腰板跟李承乾说:“苏妧都说了,水疾没那么可怕的。如今祠堂那边百里大夫都病倒了,苏妧和两位太医都去帮忙,怎么能再让一个太医陪我回长安?”
“太子阿兄从前的时候,身体比我还差。我还记得你生病了,圣人舅舅又是大赦天下又是建寺庙又是点长明灯,好不容易才好的,好几次都是这样!”
“太子表兄是国本,比我重要多了,可是身体也并不比我好,你都不怕水疾要留在洛阳,我也不怕。”
“大唐是李家的大唐,我身上也流着一半的李家血脉,为何不能跟太子表兄和苏妧一起?”
也不知道平时任性的万泉县主是不是忽然之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说的话居然都挺有道理。
李承乾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杨宜歆被李承乾一看,更加挺直了腰板,表示她想要留在洛阳。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太子殿下笑了起来,“但我之所以带上你到洛阳,是有私心的。我担心瑶奴在路上无聊,所以才会带上你。”
本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时候,就不需要再说地那么明白,不然的话就真的感觉很受伤了。
可万泉县主依然很坚强,“没事,我知道那是因为苏妧喜欢我,所以你才要带我跟她作伴。”
李承乾闻言,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苏妧喜欢你?”
杨宜歆点头。
李承乾哭笑不得,他想了想,然后跟杨宜歆说道:“瑶奴也跟我说这时候或许你并不想回长安,但我想到长广姑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有什么闪失我赔不起。但洛阳的百姓也确实比你更需要太医,既然你不想走,那就不走吧。你收拾一下东西,我让李震送你到郊外蕴娘的宅子。”
前几天苏妧将祠堂里患了水疾的病人家住在什么地方都看了个遍,还统计了一下,发现患了水疾的人,大多住在洛阳城内。
杨宜歆既然不走,那就去跟李蕴那里住一段时间也好,至少比较安全,而且还有人陪他。
太子妃最近几天在祠堂进进出出,如今都不愿意跟太子殿下同床了。
太子殿下心里苦,从古至今,从来都是太子决定是否要和太子妃同床的,到了他和苏妧,就变成了是太子妃决定的。
但谁让他的太子妃,是苏妧呢。
太子殿下也不是没试过暗搓搓去将苏妧抱到大床上睡,可他才碰苏妧,苏妧就醒了,她醒了就醒了吧,一见到他就立马彻底清醒,看向他的目光谴责意识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