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夫妇刚刚睡下,听到门外的动静也匆匆穿上衣服走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爱玛发誓以后要做一个光明正大的人,做一个大写的人,每次她想掩盖一些事一定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和平时比起来,达西先生此时的形象完全可以算是惨不忍睹了。微卷的头发被血水打湿变成了一缕缕的,领结也歪了,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爱玛不希望别人看到达西先生这幅样子,往前走了两步,对匆匆赶来的众人解释了整个乌龙事件。“我前两天划伤了腿,今天想换一下绷带,然后......”
达西先生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刚才因为喜悦而柔和的表情消失无踪。“您果然受伤了。”
爱玛连忙解释:“并不严重,经过两天的时间已经好多了,否则我就会请医生为我处理了。”爱玛重点强调了“两天”,她最怕达西先生认为她是因为回来救他才受了伤。
达西先生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重点不是爱玛因为什么而受伤,而是爱玛受伤了。“两天之后还会流血的伤口?”
达西先生每次都能抓住重点,爱玛无法反驳,弱弱地解释道:“因为布条粘在了伤口上,撕下来的时候流了一点血。现在血已经止住了。”
达西先生扫视了一下全身,意思非常明显,一点?
爱玛用一点来形容流的血并不准确,但是也没有达西先生想的那么恐怖。“这个大部分都是水,我用了一盆水清洗伤口......”
虽然是在争论,但是托马斯先生在其中听出了一股亲昵的意味,他笑道:“生活总是会和我们开一些小小的玩笑,比如我偷喝酒的时候总是会被我亲爱的太太发现。”
托马斯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内心很坚强。刚才被达西先生的造型吓得差点摔倒,此刻已经恢复如初。她白了丈夫一眼。“这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亲爱的。偷喝酒可算不上善意的隐瞒。”托马斯夫人又转向爱玛,也许因为爱玛和她的小女儿年龄差不多,她看着爱玛的眼神中总是透着一种慈爱。“感谢上帝,这是虚惊一场。你一定受到了惊吓。”
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爱玛老老实实地答道:“开门的时候有一点,我现在感觉很好。”事实上她觉得达西先生受到的惊吓比较严重。
托马斯先生方才不小心举了个不恰当的例子,连忙道:“夫人说的没错。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各自回去休息吧。菲茨威廉,你需要一个热水澡。肯特拉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明天早饭之后我让医生帮您检查一下。”
既然受伤的事已经被发现了,请来医生检查一下也好。爱玛欣然接受了托马斯先生的好意。“当然不介意,非常感谢。”她还想和达西先生说几句话,但是托马斯夫妇和仆人都在场,有些话不方便说。
爱玛拿着新换了蜡烛的烛台回房间休息了。被尖叫声聚集起来的众人也纷纷离去。负责清扫的仆人拿来工具收拾残局。
达西先生确实需要一个热水澡,他还没有这么邋遢过。但是现在并没有足够的热水。在仆人去烧水的时候,达西先生回到了他的房间。关门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因为疼痛而僵了一下。达西先生低头看了看,应该是敲门的时候太用力了,那几分钟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如果爱玛真的出了什么事......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达西先生打开门,有点意外地发现门外站着托马斯先生。托马斯先生的表情非常严肃。“菲茨威廉。我们来谈一谈吧?”
达西先生怔了一下,将托马斯先生让进房间。
达西先生此时的情况不适合坐在椅子上,托马斯先生也没有坐下。“肯特拉小姐看上去对你也并非毫无情意,为何你们都决定放弃?”虽然达西先生未必希望别人插手他的感情问题,但是托马斯先生觉得他有义务对这个从小看大的孩子做出一些引导。
达西先生微微皱眉。“肯特拉小姐和一般的淑女有不同的想法,她希望能够回报我曾经的帮助。”
托马斯先生不这样认为。“你们都愿意将对方的感受置于最重要的地位,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些问题吗?我发誓绝不会在第三个人面前对一位小姐的感情做出揣测。今晚我们可以进行一场秘密的、诚实的谈话。”
如果在平时达西先生不会和别人谈论自己的感情问题,但是现在他心中还残留着深深的恐惧,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他确实非常困惑。托马斯先生虽然喜欢开玩笑,在大事上还是有分寸的,他是达西先生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倾听者了。沉默了许久,达西先生艰难地开口了:“我希望您可以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