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无疑是这样一个人。
不久后的将来,他就将成为神秘莫测、势力也莫测的西方魔教教主,更妙的是,他的妻子已经死了。
在第一个少女“偶遇”了西门吹雪而玉罗刹夸奖了那个女子之后,教众们都隐隐明白了教主的意思,顿时纷纷打起了少教主的主意。
玉罗刹还是一身红衣,天地茫茫一片白,只是他被赋予抹独特的艳红,蛊惑人心的脸庞上是种担忧的神情:“阿雪,你难道就要这样一个人走下去?人总是不能一个人活下去的,有些时候,你会很寂寞,需要另一个人的陪伴。”
西门吹雪漠然道:“我可以去找陆小凤。”
陆小凤是个很喜欢朋友的人,尤其喜欢朋友去找他喝酒谈天,就算有朋友半夜里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他也是高兴的。
玉罗刹默默咬牙,道:“陆小凤已经和花满楼在一起了。”
打扰一个单身的朋友,和打扰一个已经成亲的朋友,显然不是一个概念。
见儿子没有反驳,玉罗刹柔和了声音,劝一个闹别扭的孩子般,缓缓道:“我虽然看着还很年轻,但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没法子陪你一辈子的。”
西门吹雪若有所思:“所以你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玉罗刹:“……”
沉默蔓延,良久,西门吹雪迟疑道:“你想要个怎样的儿媳妇?”
玉罗刹大喜之余左思右想,道:“至少是一个能够帮你出主意的人。”也许有些人天生就不是玩弄权术的料,西门吹雪的教务实在是太让令人绝望了,和他在剑道上的成就一样让人绝望。
叶孤城陡然发现,西门吹雪和他的联系亲密了许多。
来往的鹰飞翔于海天之间,远远瞧去只是一片蔚蓝与碧绿中小小的黑点,并不引人注目,若是飞近了,便可以瞧见那锐利的目光、弯钩似的爪子和有力的羽翼。
这鹰是直接飞来城主府书房的,叶孤城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若是到达的时候太阳已沉下去一个时辰,这鹰便会直接飞去叶孤城的卧室。
仅凭这一点,叶孤城便知道这鹰是白弦驯养的——会这般了解他所在位置、也有可能驯养这鹰的人,仅此一个。
南海上的日光比中土的要强些,叶孤城微微拉下些帘子,捏开自鹰爪上取下的蜡丸,展开内里的绢布细细看起来。
大理石的桌面泛着层莹润的光,风轻拂,花影摇动,白衣人神态安详,恍若已在天上。
叶孤城眉峰蹙起。
在西门吹雪还只是万梅山庄庄主之时,两人偶尔的书信往来,交流的除了剑道,还是剑道。而如今,西门吹雪的信已经丰富了许多,就像是在西方魔教终于找回了作为一个普通人所应有的那些一般,也会聊些琐事了。
但这是他第一次说起教务。
叶孤城想了想,唇角微勾,提笔回复。
西门吹雪的威信不足。
能够率领一群狮子的,可以是一只老虎或者一条狼,只要够强,狮子也许并不会在意你是不是狮子;但能够率领一群狐狸的,只能是一只狐狸。
让狐狸们猜不透你的心思,你就有资格做领头的狐狸了。
但西门吹雪的性子,实在做不来掌控人心之事,他天生缺少将一件事抽丝剥茧的能力,也不会将某些东西联系起来加以利用。
玉罗刹认为这些都不是问题,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有手下人去做,教主只要做到三件事:最强震慑、发号施令、高深莫测。
西门吹雪毫不犹豫地向叶孤城请教了。他还记得那个融雪的夜晚,白弦对他说过的话。
从那天开始,西门吹雪开始邀请神教众人比武。
完全没有规律,也完全没有轻重,被西门吹雪挑战过的有的受益匪浅心悦诚服,有的重伤在床甚至丢了性命……渐渐的,教众们发现但凡受益匪浅的都渐渐成为中流砥柱,重伤的都有或大或小的错处,丢了性命的自是生了异心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教众们瞧少教主的目光,渐渐不一样了,多了尊敬和畏惧,玉罗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卸任,带着孙子去找阿轩了。
大长老待在寨子里,教主待在神教里,这两人,本是聚少离多。
或许这才是玉罗刹急着传位的原因?
被抓了壮丁的西门吹雪表示,慢慢来就好。
这天用饭之时,玉罗刹似是不经意般道:“给你出主意的人是谁?”自家人知自家事,玉罗刹知晓西门吹雪本人绝对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西门吹雪搁下筷子,道:“叶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