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三公子段承锐的面容在大理城里也不算陌生,趁世子不在期间, 三公子常常出来修个庙、施个粥, 攒攒民望,有人能认出他来并不奇怪。
三公子脸色苍白,形容哀毁, 眼神透着恨意与愤怒:“大家都来看看!这是王府娇贵的二小姐, 我的亲妹子!她生前受人百般折磨, 不堪受辱自尽而死。而害死她的, 正是咱们段王府的世子,她同父异母的兄长!如此衣冠禽兽、丧尽天良之辈怎配成为世子,又怎配成为未来的大理王!”
人群交头纷纷接耳, 有的人信了三公子的话,骂世子畜生不是东西的,也有人不信他说的, 坚信世子不会做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更有胆子大的人,伸长脖子去看棺材里的二小姐。
“啧啧,死得好惨啊!身上怕是都没一块好肉了……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二小姐还睁着眼呢,看得人瘆得慌。死不瞑目,这是有天大的冤情啊!”
“是不是世子做的还未可知,但三公子对自己亲妹子都冷血,人死以后连块遮羞蔽体的布都不给她,如此品性之人说出口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
“耆老所言有理……”
三公子原本听见有人诋毁痛骂世子,心情很是舒爽,却不想有人从中破坏,转而煽动旁人讨论起他的品性来了,心里憋着股气。
他用浸满姜汁的帕子往眼上一抹,顿时哭红了两只眼,撕心裂肺道:“诸位!我所言俱是实话,若非有我母妃,只怕妹妹至今仍无人发现!要是你们不信,我愿以死证明所言句句属实——”
他说完就转身往棺材上撞去,随行的侍卫们互相对视一眼,飞快将他拦住,三公子哭得泣不成声,看起来十分可怜。
这场戏也是事先排好的,以死自证,博取百姓的同情心。
然而就在此时,三公子嘴里发出一声惨嚎,犹如被人扼住咽喉的雄鸡,惨叫声刺耳难听。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惨叫戛然而止,三公子七孔流血,仰面倒地,气绝身亡。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片刻后,集市口陷入了一片混乱。
庞昱等人闻讯赶来时,那队送葬的人还在集市口,二小姐的棺材至今仍横放在集市的入口处,地上还有一具浑身浴血的尸体,百姓们进出不便,纷纷驻足。
当中有个老头看起来颇为德高望重,当地百姓都敬他一分,让他来处理这离奇暴死之事。耆老二话不说就让自己的孙子去通知大理王府,他则稍微检视了一番三公子的尸首。
见到世子前来,耆老沉稳应答道:“回世子,经老朽初步判断,三公子是死于他手中的那条沾了姜汁的帕子。”
“姜汁?”庞昱奇道。
“他是怕自己哭不出来,身上带着一条这样的帕子,可以随时做戏。”白玉堂毫不留情地戳破。
耆老颔首道:“方才老朽也询问了三公子的侍卫,确实如此,三公子命人将二小姐的棺材抬至此地,又做了一场戏,恐怕是想借悠悠众口抹黑世子。可惜……连亡故的亲妹都能利用的心狠之徒,最终也不得好死。”
公孙先生小心翻检了那条帕子,道:“这毒名叫见血封喉,不论是口服、入眼或是身上有什么小伤口,都能迅速致命,”
耆老不由多看了公孙先生一眼:“这位公子好眼力啊!”
“不敢当,只是有几分涉猎罢了。”公孙先生谦虚两句,就跪在三公子的身边从头到尾大致检查一遍,随后对世子道:“三公子身上没有其他伤口,致死原因应当就是那个毒,尸首可以转移了,老放在集市口也不是个事儿。”
世子点点头,叫人抬来棺材,把三公子的尸身收好,送回王府。
至于二小姐,她身上的疑点更多,自然也要一并抬回去。
这时,旁边有个年轻人喊到:“世子殿下,二小姐当真是因您而死吗?”
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世子面无表情道:“我并不清楚二小姐失踪之后去了哪里,近日我还在追查刺客一事。二妹死得蹊跷,在一切尚未有定论之前,请各位莫要听信无端谣言,若此事水落石出,到时小王一定将真相告诉大家。”
“她死在你的庄子上,这个如何解释?!”又有人问道。
“那个庄子我从未去过,打理庄子的还是父王的人,对此我实在毫不知情。”世子顿了顿,又道,“若我当真有心要害二妹,又何必把她带到自己的庄子上,还能被柳侧妃找到?”
“世子殿下,我信你!”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接着稀稀拉拉有人跟着响应,到最后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世子一定能查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