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还不知出了什么事,不过去了趟竹林,怎的父子俩脸色都不好,便悄悄瞥向了弘历,瞧见弘历给他使了个眼色,便安静的退出了门外,给了父子俩说话的地方。
弘历一路上倒也没闲着,在那虚无之境与碧玉葫芦扯皮了半日,答应了不知多少条件,才换回了一颗补气丹——回春丹倒是好用呢,可惜碧玉葫芦说,身体总比相貌要重要得多,何况回春丹能让人回到相貌的最佳状态,早吃晚吃都一样,弘历觉得有理,便听了它的。
屋里没人,弘历自然去倒水,将身体半掩住茶杯,便将那颗补气丹扔了进去。丹药遇水即化,不过微微轻晃,茶水便恢复了原样。弘历便蹲着茶杯过来,用关心的眼神瞧着雍亲王道,“阿玛喝口水吧。”
雍亲王倒不是什么没经过风浪的人,便是换个人他也不会沉默这般久,只是如今这事儿实在太寸了,作为一个自认为在弘历面前是个优秀阿玛的人,这种乱伦的事儿让孩子看见,他那本来就不厚实的脸面实在是臊得很,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甚至刚刚在竹林的时候,他还想直接甩开弘历,自己逃回来算了——可惜那熊孩子跟得太紧。
瞧着熊孩子一路关心他的小眼神,还有端到手边的热茶,雍亲王只能接着装下去,端着脸训了一番平日里要小心,多带侍卫,又说了一番府内的防卫问题要整治后,终于老脸挂不住了,伸手便接了那茶过来,平日里一盏茶不过喝上三五口的人,竟是一口气灌了大半杯下去,就剩了个茶根。弘历倒是松了口气,雍亲王也松了口气——补气丹药效快得很,他连话都不用多说,便感觉身体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整个人便昏昏欲睡了。
弘历连忙将他扶住,唤了外面的苏培盛进来铺了床,服侍他睡下,仔细看了看雍亲王变得有些红润的脸,放了心,只吩咐苏培盛便宜爹怕是累了,要多睡会儿,好好看着,眼睛里那坛温柔的水便立刻不见了,仿若突然之间,成了山顶的积雪寒冰。他还有两件事要处置呢。
弘历倒不怕有人去了竹林,那处乃是便宜爹平日里闲坐的地方,又在前院,离着后院侍妾们的院子远得很,平日里奴才们都是绕着走的,何况那家伙还倒在地上,若非到了近前,怕是根本发现不了。
先回了松院,弘昼已然带着吴开来、张胜回了东厢房。瞧见他进来了,院外却无动静,便知道那人一定没追到。弘历随口问了问,吴开来已然问过了,原是方山去后院取东西的,却瞧见后窗那几棵树旁竟是有个人影晃荡,怕是听到了他走路的声音,一闪就不见了,方山怕他跑了,就喊了一嗓子,没想到那人动作竟是如此迅速。
那边弘昼又道,“却是将松院的奴才查了一遍,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前院帮忙,靠着这个怕是查不出来。却也不知道是谁,便是连松院也敢探听消息?”
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弘历听了却哼笑道,“这是趁着乱来的,那人伸手不错,怕是有备而来,日后且小心着吧。”这屋里都是自己人,弘历说话却也不隐瞒,“何况,松院守得再严,也防不住人心,有了那位,有人押了身家,站了队投了明主也是正常。”
几人一听这话,倒是都沉默下来。若说弘嘉让弘时失了最后的希望,让弘昼多了个弟弟,其实对于弘历来说,打击才是最大的,住在松院太显眼了,原先的一切优势,如今却都成了弱势,弘历是三人中的出头鸟。
即便他们都认为,雍亲王对于弘历已经宠爱异常,可眼见着老爷子为弘嘉赏下的那些东西,这些人也知道,有些事情,嫡子就是嫡子,弘嘉有背景强大的母家,有尊贵正统的身份,有宫中老爷子的亲睐,弘历所拥有的,不过是皇家中最最无用的父子情罢了。
弘昼已然不是个孩子,吴开来和张胜也是在后院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奴才,他们不说,不过是不想让弘历难受罢了。如今弘嘉才百日,便有人敢趴了窗子来偷听他们的话,日后会如何呢?
弘历眼见着自己几句话让众人都脸色难看起来,不由笑了,小腿踢了踢吴开来,骂道,“摆这副脸子干甚,还是那句话,他才三个月呢,你比他大六岁多,至于吗?来来来,带你玩个好玩的。”
弘昼哪里想到,一屋子的人为了弘历正愁得上呢,他却是毫不在乎,那句话弘嘉没出生的时候还管点用,如今嫡子再小也比他们贵重,有个屁用,不由张口道,“四哥……”
他话还未说完,弘历便扯了他的领子低下了头,冲着他耳边换了个理由,小声将十四爷损了一顿,弘昼的眼睛便渐渐地瞪大了,待到弘历说完,他还以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道,“四哥,你说十四叔竟然做出了这等事,可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