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这一眼,恰好瞧见他的便宜爹和十四叔在竹林中,似是争吵着什么。
弘历便不由想起了宴会上十四叔瞧他便宜爹的眼神,跟狼似得,若要真打起来,十四叔壮的跟熊似得,他便宜爹那单薄的小身材,还不让十四叔给吞了。想到这里,弘历便想大大方方上前,站在他便宜爹身边,给他壮壮胆,好歹他也学了半年多的武术,他师父吴用老爷子还夸他有天分呢。
谁知道他刚迈开腿,便瞧着他十四叔仿佛如狂犬上身,一把抓着他便宜爹的膀子,摇着他吼,此时风向正好,前面那些倒是没传过来,唯有最用力的那句话,顺着那小风便嗖嗖的飘了过来——“我喜欢你怎么了?”
弘历只觉得自己啪擦一声,似是被无数根箭射成了靶子。喜喜喜……喜欢?他叔喜欢他爹?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记忆里吧嗒一声裂开了,又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咣咣地长了出来。
他记起了几年前的端午节,他跟着弘昼进宫,因为不想跟弘春他们混在一起,两人去了一旁的园子,那时他便听见了十四叔缠着便宜爹在说话,后来第二天,十四叔还专门上了门,将外书房的东西全砸坏了,他那时单纯以为两人不对付,是发怒罢了。就是刚刚在宴会上,他也以为十四叔是想生吃了他便宜爹。
呸!可不是想吃了吗?只不过吃的方法不同罢了。那股咣咣的从心口长出的东西,不知为何竟让弘历面对此事升起了莫大的怒气——弘历不认同同性恋吗?不,一个在街头混了十几年的小混混什么没见过,他见多了;弘历在为弟弟喜欢上了哥哥而生气吗?当然不是,十四叔,呸,十四那混账算个屁。他一个阿哥党,日日扰得便宜爹不安宁,早就不算兄弟了。
弘历现在的感觉就是,仿若上辈子他偷偷藏起来的救命的粮食被死鬼老爹发现了,偷走了一般,整个人向外冒着怒火——他的便宜爹竟然被觊觎了。
此时那边显然已经有了新动向,雍亲王再怎么地,也是个男人。原本十四对他的心意已然挑明,十四是他亲兄弟,又打杀不得,他便一直躲着他,省得闹出些不好听的。今日宴会结束,他便回了外书房,原想喝些茶压压酒气,谁料却是越加难受。于是便撇了苏培盛他们,自己一人到了竹林来吹吹风,谁想到,十四竟然去而复返,开始还说的是动兵的事儿,话音内外都是打听圣意,他斥了两句,倒是转了话题,谁想到竟是借酒又提起那事儿。
雍亲王恼怒之下,便下了狠手,十四紧捏着他的胳膊,他便抬腿去踢,可惜十四端的是好功夫,竟是轻巧的躲了下去,随手便将他往怀里拉,酒气哄哄地声泪俱下,“四哥,你可知我活得有多苦,四哥,你可怜可怜弟弟吧。”
雍亲王自是使劲儿挣扎的,可惜今日这事,便是连苏培盛他都不想让他看到,哪里敢喊出来,只是压低了声音训斥他,“我是你兄长,你可知你在干什么?胤祯,放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这句话还没说完,只听得砰的一声,随后,抓着他的那两只手便瞬时松了开,十四仿若是被风吹倒的树,竟是晃晃悠悠的,向一旁倒去,然后,露出了身后的小人,那孩子脚下还有个沾了血的石头,弘历连瞧也不瞧十四贝子一眼,而是双目直视,十分严肃地冲着他道,“阿玛,儿子瞧着有个歹人竟然闯入王府,意图谋害您,一时情急,便下了重手,请阿玛恕罪。”
雍亲王晃了晃神,一张白脸是说不出的憔悴,甚至,弘历抬头看,竟瞧见了他眼角上生出的皱纹,他一本正经地冲着弘历点点头道,“对,是有歹人来了,让苏培盛将他扔出去吧。”弘历应着,赶忙去扶住他,心里不知怎的,竟冒出丝丝的心疼,有股压制不住的想法,随着那咣咣的怒气沉淀下来——他一点也不想眼前这人受罪,一点也不想他老去,他手中还有颗升力散,换了回春丹吧,再有任务,也替他换个补气丹来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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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里的龌蹉事儿其实多得很,弘历虽然读了不几年书,也知道前朝有公公看上媳妇的,哥哥看上弟媳妇的,当然,还有哥哥瞧上妹妹的。可弟弟看上哥哥的,着实惊悚了一些。不说别的,便是牵扯到了他的便宜爹,弘历的心中就不高兴的很。
他知道此时他便宜爹心中八成更难受,被弟弟强迫就已经够倒霉的了,还偏偏让自己儿子撞上,这要不是乌云盖顶,还真没人信。所以,弘历一路跟着雍亲王回外书房,倒是安静得很,只是也不是特别做作——太不一样了,他怕太明显了,他的便宜爹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