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见了不错,便更想多留些日子。
——
这晚月光皎洁,夜越深,月明亮。
初来乍到也是睡不着觉,便和那位书生在大殿的走廊里促膝长谈起来。
“我姓燕,名赤霞,刚才倒是忘了告知姓名。”他倒也爽利,哈哈一笑。
宁采臣摆手:“无妨,无妨。”以为他是来应考的秀才,但口音却一点也不似浙江人士,便问:“不知兄台家居何处?”
“陕西,离这里远的很。”
“难怪,那燕雄一路上定是劳顿了。”
“男儿志在四方,到处闯荡也是应该。”
“哈哈,此话有理。”
话说得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又聊了许久,才各自回房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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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有个毛病,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是难以入睡,这次也不例外。
辗转反侧,欲睡未睡之时 ,隐约听见北边房里有人切切私语。
细闻之下,确是女声。
难道住有家眷?
他不由好奇,和衣起了身,出去趴到了北墙石窗下。
仔细一看,夜色中短墙外的院落里,有一为四十多岁的妇女,和一个老太婆。
这老太婆看起来老态龙钟,打扮却奇怪,穿着暗红的衣服,头上插着把银梳子,寒光瑟瑟。
原是这二人在月下说话。
“小倩这丫头为什么这么久没到这儿来?”妇人说。
老太婆哼哼:“兴许是她相好来了。”
妇人又问:“她没向姥姥发牢骚吗?”
“牢骚倒是没敢说,不过看起来她心情极为不好。”
“对这个小妮子绝不能太善,不然……”
正说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进了院落。
隐约看着身材苗条,无奈夜黑漆漆的,不清不楚。
老太婆笑:“背后不说人,我们正说你呢,没想到你这个小妖精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了,幸亏我们没说什么坏话。”又道:“小娘子长得堪比画中仙子,我若是男人,魂怕是也要被你勾跑了。”
姑娘开了口,声音十分柔美:“姥姥不夸我几句,还有谁会说小倩的好呢?”
宁采尘听得入神,只见那妇人又悄声和姑娘说着什么,再想仔细听,竟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看样子是燕赤霞的亲眷,他摇了摇头,又回了卧房,躺在草席上不想她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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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奇怪,片刻,寺庙里就一片寂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宁采臣昏昏的要入了梦境,忽觉得好有人进了他的卧房,鼻息间闻到一丝凉气。
猛然睁眼,却是北院那个叫小倩的姑娘,未燃尽的油灯下,看着是明眸皓齿的媚态。
吃了一惊,宁采臣忙起身问:“如此晚了,姑娘想要干什么?”
小倩巧笑:“奴家,想和公子共度良宵。”
说着,就软绵绵的靠了过来,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宁采臣大力躲开,正色道:“你不怕人议论,在下也怕别人说出闲话,一失足成千古恨,难免会变为一个道德沦丧的无耻之徒。”
小倩也是不恼,依旧千娇百媚,衣衫半解:“这夜深人静,谁会知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请姑娘快些离开,不然,我叫要到南边的小屋里喊人了。”他依旧是面不改色,眼神却充满了厌恶。
小倩这才收起勾引之态,生怕他叫了燕赤霞过来。
抿了抿嘴,倒是转身欲走。
突然又会过来,拿出一锭金子放在宁采臣简陋的床席上。
宁采臣更是反感,二话不说拿起金子就丢出门口:“不义之财,不要脏了我的口袋。”
小倩脸色发愧,悻悻的捡了金子,嘟囔了一句:“真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说着,就离去了。
——
次日一早,金华寺又来了新的住客,是一位兰溪的书生,带这个小仆人,前来应考。
采尘带他们熟悉了环境,帮着收拾出了东厢房。
书生住下后,采尘晚上再来探望,竟发觉他已经暴毙在床。
这可吓坏了宁生,只见那书生面色狰狞,脚底流血,原是一个锥子扎出的小孔。
不明不白。
可惜燕赤霞不在,这里离官府又远,他只得和那个小仆人一道先把书生包裹起来。
心寒了一天,没想到,第二晚那仆人也死了。
同是脚底流血,死相骇人。
这下宁采臣可慌了,坐立不安的在寺里徘徊,到了晚上燕赤霞才匆匆归来,他一把扑上去,说是寺里来了恶人,连杀两名。
燕赤霞不慌不忙地检查了尸体,道这是鬼魅所干,绝非恶人。
宁采臣文言反倒安了心,他自来不怕那些怪力乱神,倒也便没放在心上。
——
某天夜里,宁采臣正安坐桌前读书,时辰晚了,正想睡下,门蓦然间就轻飘飘的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