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刘协射静物已没什么难度,吕布开始试着让他练习射击动物。
刘协下了赤兔马,另坐上一匹名为绝影的千里马。他本想霸着赤兔不放,又觉喧宾夺主有些过分,再看吕布一张冷脸,只得自己讪讪换了马。
两人策马并行,吕布不断出声指正刘协的动作:“慢、慢、勿急……”
“弓高些,肩下沉,沉!”
“慢!!叫你别急!!”
“……看准再射!!!”
吕布向来缺乏耐心,不出片刻已是怒火滔天,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少年天子。刘协满头大汗,喘着气道:“朕、朕累了,歇息片刻再说。”
吕布哼哼两声,放缓了马速,慢慢向前踱去。
刘协掏出手帕抹去额际的汗水,瓷白的脸颊因运动而变得微红,更添几分颜色。他喘息道:“温侯,最近可有什么新的战报?”
吕布懒洋洋地骑在马上,已许久没有这般放松,道:“高顺与袁术打了两场小仗,都胜了。”
刘协笑了笑,亦是全身放松地骑在马背上,此刻恨不得躺倒在马上任它自行去到天尽头才好:“是么……”
这时候刚至太阳升到天斜边的时候,云层被风拨攘出道道缝隙,几道金光泄了下来,正洒在刘协脸上。
他不禁微微眯起眼,将半张脸惬意地浸润在阳光中。
吕布扭过头,只见刘协的睫毛在金光中不断颤动着,细密的长睫中似有水光浮动,更折出七彩的阳光。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硬生生扯开目光,暗怒道:入娘贼的,细白瓷净的小皇帝,就该扔到沙场上好好折腾两年,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怪不得被那小侍中压在床上当个女人般侍弄!
两人惬意地溜了一阵马,刘协骨子里生出一股懒劲来,颇有些不高兴练习了。他道:“温侯,我们出了许县,去郊外逛逛罢。朕已许久不曾出宫走动了。”
吕布也有这个心思,只是犹豫片刻,还是道:“再过不久就要去围猎了,陛下这等箭术,只怕在百官面前丢了面子。”
刘协扯了扯嘴角,到底没再坚持,悠悠叹了口气:“好罢,那就继续练罢。”
实则刘协并没有这个天赋,然而他休息的时候是懒劲十足的,练起来亦是十分认真的,一天下来也有了不少长进。
吕布不耐烦的脾气一天下来被小皇帝磨平了不少,破天荒地称赞了他一句:“不错。”
刘协高兴地笑了笑,只是笑容中隐隐约约还透出些落寞的劲头来。
接下来几日吕布便这么教着,刘协便这么学着,当骑着马射靶子的时候中的多了,吕布便开始给他一些箭头被布捆起来的箭,让他边纵马边射击其他奔跑中的马。
刘协边练边玩,着实有些累了,跳下马坐到一旁的篱笆上,晃着两条小细腿道:“温侯,你给朕露一手罢。”
吕布道:“怎么露?”
刘协歪过头想了想,指着天上的候鸟道:“射那个。”
吕布嗤笑一声,没作什么言语,随手捞过弓拉弦就射。
“啪。”
一只候鸟转着圈落了下来。
刘协眼睛一亮,真心赞道:“温侯好箭法!”
吕布嘴角得意地挑了挑,纵马跑出一百五十步开外,将画戟插入泥土中。
他转身驰了回来,勒停了马,抄起一柄数十斤重的青铜长弓,用力将弓拉满,松开手,一支飞箭“噌”地飞了出去,笔直向那画戟而去!
箭破空发出凄厉的哀鸣声,刘协只觉耳膜鼓鼓涨涨,一眨眼便见那飞箭射中的画戟的枝尖!
吕布丢了弓,得意洋洋地望向小皇帝,只听小皇帝啧啧叹息道:“差一点点就射不中画戟了,瞧瞧,只沾上那戟头丝毫啊。”
吕布:“……”
刘协同情地拍了拍吕布的肩膀,点头鼓励道:“没关系,再接再厉!温侯你已经很不错了!”
吕布:“!!!”
过了十几日,刘协的箭术依旧平平,若凭运气也能射中这么几箭,只得硬着头皮收拾行囊,乘上马车前往围场。
这一回朝中颇有不少武将前来参与,围场吕布早已命人布置好了,许多官员也是头一回参加狩猎,显得颇有些跃跃欲试。
司仪官员念着枯燥的祭辞,刘协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处转着,见董承站在不远处,便缓缓挪了过去。
“董将军。”
董承微微侧首,道:“陛下。”
刘协笑了笑,将目光放远,摒去胸口的心虚感,道:“董将军,朕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竟忘了册立董妃一事,董将军不会怪朕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