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六展开羊皮,地图绘制的相当详细,不仅有凌霄城所在位置和往返路线,还标注了沿途几处有特点山石和建筑。
此地距离凌霄城最短的路程也要翻越两座陡峭的山峰,难度着实不小。
姐弟俩当即向护卫表达感谢。
双方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接头信号,就此分开。
安小六和狗哥继续上行,护卫则要扫清痕迹,驱马下山。
为了节约时间,姐弟俩选择了最短的一段路。
狗哥内力深厚,轻功卓绝,穿梭在陡峭险峻的山岩间如履平地。
至于安小六,她虽不会轻功但脚程很快,需要翻过悬崖峭壁时,无数根锋利的隐丝从她衣服里飞出,如蛛丝般死死扒住山岩间的石头,本人腾空而起,丝毫不逊于顶级的轻功高手。
这般行了一个时辰,眼见路越来越陡,雪越来越多。
最终满目尽是雪白。
到了黄昏,他们终于翻过第二山岭,一座雪白巨峰冲天而起,直插云霄,山峰处竟建着数间房屋,屋外围以白色高墙。
群山沐浴在夕阳间,折射出耀眼的金光,令人游目骋怀,难以言说。
姐弟俩目不转睛地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
“姊姊,那就是凌霄城。”狗哥喃喃。
安小六“嗯”了一声。
他们靠着冰雪覆盖的岩石上稍作休息,两个人啃一会儿肉干,又喝了一点水,继续行进。
不知过了多久,天完全黑了。
先前翻越的两座山岭已经十分陡峭,与这座山峰一比,倒像个小土丘了。
没有路,只有壁,姐弟俩只能攀援而上。
岩壁又冷又滑,寒风中时不时有冰柱和雪块从山上滚落。
安小六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暗器功夫还能辅助攀岩。
她的暗器不仅成了探路石,还能充当秋千,累了就在岩壁上趴一会儿。
攀至黎明时分,几乎冻成冰柱子的姐弟俩总算来到了凌霄城外。
安小六最外面的夹袄硬得像块石头,汗和被体温融化的冰雪沾湿了衣服,在攀援的过程中,衣服上的水又一点点变回了冰。
狗哥也差不多。
纵然他武功超群,体力惊人,却也是血肉之躯,这样一路爬上来,四肢已经失去了知觉。
便在这时,城头传来说话声——
“廖师叔又被掌门骂了……”
“嘘,这也是你能议论的,不想活了?!”
“活着有什么劲儿,也不知这日子还要熬到什么时候,白师哥他们倒是一走了之,咱们却要天天对着那老疯子,燕师哥只是在他打人的时候劝了句‘师娘也不想看到师父这样’,竟被当众抽——唔唔——”
“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闭嘴吧,祖宗!”
“唔唔唔——”
……
所以“隔墙有耳”这个成语流传至今不是没有原因的。
城头说话的二人很快离开(其实是一个把另一个拖走)。
安小六和狗哥面面相觑。
抽?
那种语境下除了抽耳光还能抽什么?
这一刻,狗哥对那个素昧平生的“燕师哥”产生了强烈的同情心。
他师父谢烟客脾气那么坏,都没抽过他的脸!
安小六也觉得惊讶。
师娘?莫不是白万剑的母亲。
她不知白万剑父母有何矛盾,但座下弟子提一句“师娘”就要被当众扇脸,也的确是匪夷所思。
而且安小六比狗哥知道的还要多一些。
雪山派的确有个姓“燕”的弟子,为人耿直方正,是万字辈里的好手,在江湖上算不得无名之辈。
倘若被当众抽耳光的是安小六想得那个人,年轻弟子愤愤不平可太正常了。
不过——
“看来我们的确赶在了白师傅他们的前面。”安小六微笑。
这算是个好消息。
“姊姊怎么知道?”狗哥连忙追问。
“方才说话的明显是雪山派的弟子,其中一个还提到了白师傅,倘若白师傅他们已经回城了,提起他时肯定不是那种语气。”
狗哥仔细回想了一番,觉得姊姊说的很有道理。
登时放心了大半。
凌霄城的城墙高逾三丈,城墙上尽是冰雪,四周还有护城的三丈宽的冰沟,冰沟挖得极深,四壁滑不溜秋,无论是人还是兽,掉下去就很难爬上来。
城中百姓和雪山派弟子平时出入的都是用吊桥的。
狗哥却不用这般麻烦,他轻功好,稍稍目测了一下宽度,说:“姊姊,我背你过去。”
安小六点点头,她从冰沟那掰了两根冰凌,爬上狗哥的背。
少年纵身一跃就是四五丈地,轻松翻过冰沟。
安小六翻手射出冰凌,寒风呼啸,两支冰凌笔直插进城墙外侧厚厚的冰层中。
狗哥当即心领神会,一脚踩上第一根冰凌,借力腾空跃起,又踩到第二根冰凌上,直接跃上城楼最高处。
一夜无事,负责值夜的弟子难免心生懈怠。
此时正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熬夜也最容易困顿,哪怕习武之人,到了这个时间也会哈欠连天。
加上山上寒风肆虐,是以狗哥背着安小六经过时,只被巡逻的雪山弟子当成了一阵风。
少年到了无人的空巷放下安小六:
“姊姊,我们现在去哪儿?”
凌霄城远比他想得大,大很多,他们自进西域路过许多建在沙漠绿洲上的小村小镇,没一个规模比得上这里。
雪山派立派祖师爷能在这里建城当真是好大的魄力。
“去最气派,有人、有光的地方,”安小六说,“那里一定就是雪山派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