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每天看小说+番外(153)
要是什么位置上的人,才能把一介皇子交给江湖草莽处置?这世间,唯有一人有这样可怕的权力。
永嗔面色不变,笑道:“那还要什么法子?就像那李福全,贪财好色,不就被鹤草寻到落点取了项上人头?我若诚心要害十六哥,有的是法子让鹤草接近他。”
太子永湛冷静地看着他,思考着慢慢道:“你此言多半不尽不实。”
“再不敢欺瞒哥哥。”永嗔笑嘻嘻的。
“果真不敢?”
永嗔被他目光所慑,一时竟点不下头去。
太子永湛便微微一笑,不去戳穿他,推了一盏才沏好的茶水过去,温和道:“尝尝这洞庭碧螺春。”
永嗔满肚子的话都给这一盏茶水给压了下去。
“可认得这茶壶?”太子永湛只给他看,见永嗔摇头,便笑道:“今日才见牛嚼牡丹。苏子墨挖空心思,置办来的物什——到了你眼中,只怕与寻常物件也并无何差别。”
“哥哥笑我。”
太子永湛摇头道:“却也不是。茶壶便是茶壶,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紫套茶壶,与田塍巷陌每户一把的黄土茶壶,都是用来煮茶的。就如人一般,都是一般的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何必非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来?”
永嗔才要附和,却听太子永湛又道:“只是要煮出好的碧螺春茶,却必得是用这紫套茶壶。”
永嗔听了这话,隐约觉得太子哥哥这话中还有深意,一时却也不敢深想,指着前面道:“那便原计划着要挖一亩荷塘。如今荷塘倒是挖出来了,只是还没引来活水,只白白空着。”又笑道:“这么大的坑,却也少见。哥哥可要瞧一眼?”
太子永湛从善如流。
兄弟二人并排站在半人深的土坑边沿,头顶的明月又高又小。
“倒是个埋尸的好地方。”永嗔忽然冒出来一句。
一阵夜风吹来。
太子永湛道:“果然埋了尸体,只怕上面荷花开得更盛。”
永嗔竟打了个寒颤。
“夜凉了,回去歇息吧。”太子永湛见永嗔还在打量那深坑,又道:“你若果然想看荷花,其实京都畅春园里便有一汪。等回了京都,我带你去看便是。”
永嗔才又欢喜起来,跟在太子哥哥身后往回走,一面又问道:“李福全既然死了,咱们查案之事,岂不是要快上许多?”又道:“那日哥哥考我要如何善后,哥哥可想清楚了——要如何善后呢?”
“天机不可泄露。”太子永湛罕见地玩笑了一句,又轻斥道:“你便是不肯自己去想。”
“有哥哥在呢。”永嗔亦玩笑道:“我只听哥哥的便是。”
次日,永嗔方醒,便听说柳无华已经离开;推窗一望,便觉得神清气爽,连天色都格外蓝了几分。
永嗔以太子哥哥为先,见他每日只是看书作画,便也守着庄子不出去,或是练练八极拳,或是读几篇《武岳兵法》。只是时不时的,太子永湛会把永嗔叫到跟前,猛不丁从书里抽几则出来考他,又要他解释意思;或是翻出一卷案宗来,考他当如何判。这本是为了陶冶性情而修建的庄子,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国子监,真是让永嗔措手不及、哭笑不得。
虽然哭笑不得,永嗔却还是老老实实受“考”;难得太子哥哥有这样的雅兴,他又怎么会不奉陪呢?
这样恬淡安逸的日子过了四五日,便被寻上门来的当地官员给打破了。
这时候,京都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这苏州的姑苏城:德妃薨,五皇子、九皇子与国舅爷都被高墙圈禁,十六皇子日日跟随在皇帝身边读书……而下江南的太子殿下与勇郡王在梅花渡口便不见踪影。
就在这乱局中,两江总督李福全忽然在家中被人隔了脑袋。
鹤草杀人之后并未掩饰行迹,永嗔等人上岸入庄时也没有刻意隐藏,所以顺藤摸瓜——一个个人精才能做的官员,就如此找到了这座还未成形的大庄子上。
姑苏县丞率领衙门上下,至庄前,跪地叩门;而苏州总督还在快马而来的路上。
永嗔不许人应门,外面官员更不敢擅闯,只跪在外面等着,不断地写奏本,请守门人递进去。
如此过了一日,连苏州总督也跪在外面,“臣,万死。不知太子殿下驾临……”不等他说完,里面的守门人便高声道:“我们殿下吩咐了,有甚么话要说,都写下来递进来。不许在门前喧哗,吵了殿下清静。”
“是是是。”苏州总督是个白胖子,擦着满脸的汗,隔着门板讪笑道:“劳驾里面这位小哥,帮我给勇郡王殿下传个话。当初林如海林大人在姑苏时,我与他乃是拜把子的交情……”
“再说话,我便轰人了!”
苏州总督老老实实跪了回去,白胖的手指捏起毛笔,流着汗开始写奏本。
又过了一日,当初在驿站失散的苏淡墨、莲溪并秦白羽等人也寻上门来——奏本一递,永嗔自然就命放这几人进来了。
莲溪见了永嗔,毫不意外又是一场嚎哭。
“还以为您淹死在那江里了呢。”莲溪抽着鼻子,眼睛一眨巴便是一大颗泪滚出来。
“就不能盼你主子点儿好?”永嗔故意嫌弃道:“哭起来丑死了,还不快去洗漱过了来伺候爷?”
相比之下,苏淡墨见了太子殿下就老成多了,请过安,还来问永嗔晚膳想用什么。
“太子哥哥,还要让他们在外头跪多久?”
太子永湛蹙眉翻着这两日新送进来的卷宗,不答反问,指着卷宗道:“你来看看此处,可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