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柠:“……”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她啊!
她美美饱餐一顿,等到拎着资料回到卧室,心情立马不怎么美妙了——纸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小字,同样的纸张还足足得有二十多页。
虞柠一张张翻阅过去,发现那都是些发生在住宅区里的事件记录。
时间跨度很广,有末日降临前就广为流传的传闻,也有这近三十年来具现在某些居住地的鬼怪,详细地记载了闹鬼的过程——特别是受害者凄惨的死状。
这次的选题无疑是和“民宅”有关,大概是为了防止有些没经验的学生在外头遇到无人居住的房屋就傻呵呵地往里钻吧。
等再抬起头,她发现作法估计是来不及了。
时针稳稳地指向了“十一”,虞柠暗道不妙。再过不到二十分钟,妈妈就要因为她还没睡觉而暴怒了,她赶忙收拾好去洗漱,等一头栽进枕头上刚好是十一点半,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就是说——
不要小瞧死线人啊!
不出所料,她才关了灯将被子一把拉过头顶,就听到房门轻微地吱呀响了一声。
她妈来查房了。
虞柠紧闭双眼佯装熟睡,反正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然而渐渐地,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还没走?
寒意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后背。
按以往的经验来说,女人都是来看一眼就直接离开了,卧室门也会原样关好。可此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虞柠仍然感觉对方的视线如影随形地隔着棉被笼罩在自己身上。
她甚至想象得出来那个画面。
面容犹如被红白二色油漆涂抹过的女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脑袋仍然以快要折断的角度歪着,就这样凝视着床上。她的笑容清晰地刻进了虞柠的脑海里,一闭上眼都是那发僵的嘴角。
要命。
听着耳边忽然由弱渐强的哼唱声,虞柠的心一寸寸凉了下去。
她不好轻举妄动,决定先维持住这双方对峙的局面。不知过去多久,门边终于传来一丝更加细微的声响——房门似乎被重新关上了。
但BGM没有消失。
女鬼站在门外,缓慢地将身体转向了客厅,她步履虚浮,一步步朝着角落的神龛走去。
一片漆黑里,那红布下明灭着的光芒似乎更显眼了。
女人却对红光视若无物,她停在神龛前,面朝神像又是深深地一拜。
“时——日已到。”
她毫无感情地说道。
“我——恭迎您的回归——”
……
什么也没发生。
女鬼一愣。
“我——恭迎——”她又重复了一遍,“您的回归。”
客厅好安静。
半晌,她开始怀疑是不是隔着布导致信号不太好,决定掀开再来一次。
不可直视,不可妄言。
这么默默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女人伸出苍白瘦削的手掌,缓慢地揭开红布的边角。
但在一瞬间,那神像的模样还是落进了她没来得及避开的余光。
与人类有所相似的头颅中央有着怪异尖锐的凸起,椭圆形的双目划过一丝诡异的光。身体遍布着亵渎的纹路,那弧线泾渭分明地分隔开了不同色泽,最古怪的还是与众不同的下颌——嘴唇就像活生生在面部凿出来一般,正下方的棱角更是不可名状地引人遐想。
而它的胸口中央,象征能量不足的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提示着这个玩具就像本尊一样没电了。
红布下方,取代了神像位置的迪迦奥特曼高举着握拳的胳膊,摆出了自己经典的出场姿势。
那一刻,她们都相信了光。
第4章 守护颈椎
虞柠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害怕极了。
BGM停了。
——好耶!
她妈好像发现真相了。
——不好耶!
等了半天,她也没有听到客厅里再有任何声音传来,终于按捺不住忐忑的心情,手指伸到枕头与床单之间的缝隙,一点点地扣出了藏在里头的东西。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你的枕头底下。
顺带一提,这是虞柠刚说的。
那被她掏出来的东西是团包裹得鼓鼓囊囊的手帕,而它包的那两样东西——一个是接近长方体的形状,另一个则是个有点迷你的球体。不错,正是那尊被换下来的神像……和它断掉的脑袋。
为了避免被妈妈抓包,虞柠平时干脆带着它们一起上学,等到回家就塞进枕头。扔……反正她目前是不太敢扔,君不见那么多恐怖片主角收到别人寄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后,一旦丢进垃圾桶,不出三天肯定要见到它浑身烂泥碎叶地重新出现在自家餐桌或者床上。
噫,好脏哦!
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她一开始真不是故意的。
好奇心这东西,会害死的可不止是薛定谔的猫。
第一天回家的时候,她听着厨房里乒乒乓乓做蛋炒饭的声音,很快就注意到了屋内另一个不同之处——那座蒙着红布的神龛,有光在底下明灭,仿佛在诱惑着人掀开布料的一角。
虞柠:“……”
她怀疑看或者不看都是死路一条。
不过总不能放任来历不明的东西待在自己家里——亲妈除外,因此她思忖再三,还是决定走过去看看,结果手才刚刚挨上红布的一角,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就炸得她整个人如遭雷劈僵硬在了原地。
“柠——柠,”女人的脑袋横着从厨房门边探出来,枯黄长发随之垂落,看起来活像悬空地漂浮在那里似的,“炒饭——要——加、火腿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