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虞柠笑得脸都要僵了。
尽管看妈妈的表现,似是对她做的事一无所觉,但这个时机卡得实在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她背靠神龛,祈祷着对方没有发现自己藏在身后的双手,心跳得快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都、都可以,”她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组织起不至于引人生疑的回复,“妈妈你看着办……家里好像就一根火腿肠了,要不还是留着吧,我明早吃。”
“好——啊。”
女人重新消失在了厨房门后。
虞柠:“………………”
……淦。
她默默松开捏在背后的右手,随着轻微的“啪嗒”一声,一颗圆圆的小东西从红布底下骨碌碌地滚落到旁边的台面上。
真的,真的不能怪她。
她被突然出现的她妈吓了一跳,尽管猛地转身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下意识去扶神龛边缘的手却一下子歪到了正中央的神像上。更要命的是她还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在那个瞬间被自己捏断掉了,面对女人横在厨房门口的询问,只能假装无事发生地顶着冷汗勉勉强强应付了过去。
完蛋了。
虞柠捧着神像掉下来的脑袋痛不欲生。
兄弟,你脖子为什么那么脆啊?!
你是不是有颈椎病啊!
然而现在再带它去看医生也晚了,虞柠感觉自己简直像个在考虑如何抛尸的凶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那颗神明头颅藏进了衣兜,并默默祈祷妈妈不会发现现在待在红布底下的是座被学姐了的无头神像。
大约是迄今为止的霉运终于迎来了峰回路转,她妈妈当晚参拜时没有注意到神像微妙的高度差异,头一个夜晚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但是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虞柠辗转反侧一晚上,果断在第二天上学时向两个好朋友寻求了帮助。
准确来说,是刘嘉卉。
周菁菁的情况跟她有点相似,区别是对方由外公外婆抚养,父母还留下一笔为数不少的财产。三人里竟然只有刘嘉卉父母双全,她还有个刚上小学的弟弟,正是七岁八岁狗都嫌的年纪,不过,也有个最显而易见的好处。
“嘉卉啊,”她神秘兮兮地问,“你弟弟有玩具吗?”
“有啊,还挺多的。”刘嘉卉莫名其妙地回答,“怎么啦?”
“可以借我一样吗?”
“应该可以吧,我问问他,不过你要什么?”
很好,这是个问题。
虞柠陷入沉思。
有什么东西能跟那座神像差不多大小,是个人形还能闪红光——
“奥特曼!”她异常诚恳道,“拜托了,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
说干就干,她放学后就跟着到了刘嘉卉家门口,小学生郑重地亲手将自己的玩具奥特曼交给了她——看样子是将她误认为了同好,虞柠有些愧疚,但不多。
东西到手了,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支开她妈妈。毕竟现在厨房坏了,女人除了每晚查房的那短短几分钟时间,其他时候都是全天候待在客厅,想要在眼皮底下偷天换日何其困难。
不过,虞柠其实已经有了主意。
要转移一位家长的注意力很简单。
……只需要一张不及格的成绩单。
班上一共就那么点学生,考试试卷很快就批改出来了。当天晚上,虞柠订正完卷子上的错题——数学几乎是相当于重做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探头看向客厅。
“妈妈,”她露出有点底气不足的笑容,“能来帮我签个字吗?”
女鬼:“?”
“以前——”女人缓慢地问,“也需要、签字吗?”
啊,既然这么说,也就是记得是最近才回来的,但很可能对自己死亡的概念没有完整的认知?
“以前没有考过不及格……”虞柠难为情地说,“老师说一定要把情况告知家长才行。”
“哦——好。”
同意了!
见到对方当真从沙发上起身,虞柠心中大喜,面上还不能流露出来,连忙在门口给妈妈让开道,一边借口说那我去打扫下卫生一边直接冲向了客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谋朝篡位。她毫不留情地拍掉神像,把奥特曼摆在神龛正中,最后原模原样地将红布又盖了回去。
她时刻注意着自己卧室里的动静,眼见大功告成,用不着再担心什么,就好奇地往里头瞅了一眼。
我去。
怪不得她妈完全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只见女鬼右手签字,左手死命掐着自己的人中宛如在吸氧。
可能是被她到处是红色叉叉的数学试卷震惊到了,女人再次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时,像是脱了一层皮。
好在事先就对此知了情,她只是说:“下——次好好——考。”
虞柠作出一副认真自责的模样,“嗯!”
她的手背悄悄挡住了鼓鼓囊囊的衣兜。
当然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毕竟所谓要家长过目都是胡扯,老师如果真看到她妈妈的签字非得吓死不可,于是她第二天还早早到学校用胶带粘掉了签名——她永远不会告诉她妈的,阿门。
至于那个神像,其实她觉得蛮奇怪的。
制成雕像的应该是某种石料,缺了头的身体看不出什么,宽大的法袍遮得严严实实,连袍子起伏的弧度都雕刻得惟妙惟肖。特别的是那颗头颅,从她看到的第一眼起,祂的脸就一直是空白的。
她也不知道之前的红光是来源于何处,神像分明始终是暗淡的。
随便吧。
就算她真的触犯了这不知名的神明,那还能咋整,凑合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