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有淡淡的药味,还有装满草药的香囊挂在旁边,大致上是对症的,大夫虽然在服用的药物上不敢用重药, 但在配药香时技术不错。只是六哥身上散发着一种病气, 练武之人五感敏锐,他现在医学技术不错, 能嗅出来。六哥病在心阳不足,这需要用乌头附子入药, 这可是剧毒的药, 普通病人吃吃也就罢了,太医不敢开,更不敢提。
林玄礼笑吟吟的喝核桃木樨杏仁茶:“六哥,我再也不想出门了。在外面住着实在不舒服, 也不放心家里的事。只要不是打仗这种大事,我宁愿终老于汴京城内。”
“你也就今年这么说,翻过年去又要出去疯玩。”赵煦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连个孩子都没有,家里有什么不放心的?”本来还指望府里有两个孕妇带一点好运气来,结果那两位美人到七个月就各自回家待产了, 什么人啊。
小公主拍手笑:“出去疯玩~”她不耐久坐,晃来晃去的玩着父亲身上的玉佩, 又踩着椅子边缘想要站起来。
林玄礼刚要说话,叫她给打断了,被萌的忍不住笑了起来,往前探身:“小心点。”
小公主不出意外的踩到她自己的裙摆,摔了个屁墩,正好砸在官家的腿上。
两三岁的小孩分量不大,虚弱如官家也只是痛的往后一仰:“哎呦。”
不舍得和小闺女发脾气,招招手:“过来,抱一抱你侄女。”可着身强力壮的人祸害去吧。
林玄礼轻车熟路的接过小姑娘,叫她坐在自己的小臂上,靠着自己的肩膀,捏捏麻薯似的白胖小手:“六哥,等二宝三宝长大点,我教她们舞剑骑马,虽然成不了武林高手,也能身强体壮。”
赵煦略一犹豫,也罢,还是健健康康的最重要:“行啊,反正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皇帝点谁当驸马,谁就得老老实实的来当驸马,谁敢对公主挑三拣四。
“不知道是怎样的青年才俊配得上我侄女。”林玄礼在身上掏掏摸摸,拿出来一串錾刻的小金件和珍珠混搭的项链,很漂亮,在路上买的,只适合女孩子戴,英英一向不戴这些首饰,又因为太值钱了不能送给府里的女官,要是给了就仿佛有什么意思似的。揣在怀里就忘了拿出来,直接回到京城,进了皇宫:“拿着玩。”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谢谢叔叔。”
林玄礼完全被迷倒了,她肯定没有程灵素聪明,但她很可爱啊,嘻嘻嘻真可爱:“好乖。六哥,我带了两大罐肉松回来,你每日拿来拌粥,补益身体。”
皇宫里可以每天杀羊吃,但一年到头只有祭祀时才能杀牛,这是对农耕最重视的体现。
赵煦冲内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拿进来:“在边关以牛酒劳军,看起来你收获不少。”
林玄礼得意洋洋的说:“我拿走了所有的小里脊,一半炒着吃了,一半做成牛肉干寄回来,六哥,你吃着怎么样?”
赵煦正要说话,出去拿东西的两名内侍抱着两个大大的锡罐进门,门帘掀开,一道微微的寒意从正门拐了个弯,飘进二人在说话的暖阁中。“咳咳咳。现在不能受寒,太虚弱了,不过精神还不坏。”
“尤其是章楶节节胜利之后。”
赵煦大笑,他年轻苍白、憔悴消瘦的脸上的涌现出一丝淡红:“即使见到先帝,我也有话可说。做儿子的终究没让他失望。”
“官家是大宋百年来最好的英主,百官臣民都极其幸运。”林玄礼本来想问问,他为什么不用那些大内高手以内力为他疗伤治病,提升精神。内力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不论怎样的内伤、疾病都能治一治,什么心阳虚肾阳虚都能治一治,类似于中医所讲的正气,正气充足邪气就不能作祟令人生病,还能提高恢复能力。转念一想,不可能不知道,或许只是不信,或者出于戒备心,不愿意让别人的内力进入他体内。
官家欣然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天不暇年,倘若我有六十年寿命,必然成就四十年太平天下。”
“六哥福寿绵长,不必担心。”林玄礼实在想不出历史上有谁是病的要死,然后慢慢治好了又活的很久的事:“六哥,我才回京,有好多话想说。先去拜见太后太妃,再来服侍你吃晚饭,可以吗?”
“去吧。把二宝带过去,交给太妃。”
小公主抓着珠串玩,被宫女内侍服侍着穿上小小的披风和小小的观音兜。
林玄礼草草加了一件披风,等小公主穿成一个毛茸茸的红色团子之后,把人抄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走。”
小公主短促的尖叫了一声,随即咯咯笑了起来,抱着他的脑袋:“好高哦。”
乳母等人慌忙围着,又不好身手去拿下来。
“你别胡闹。”
“没事,教她学诗。”
赵煦慢慢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哈哈哈就是这个。”林玄礼单手扶着小孩,单膝跪地:“陛下恕臣有千金在肩不能施以全礼~”
官家又好气又好笑:“去你的吧。小心点,玩一小会就好好抱着她走。”
……
彻夜长谈固然欢快,在六哥睡着之后悄悄用内力一探,他心脉受损严重,不是用内力或用猛药就能彻底医治的,只能缓和一些。
赵煦醒来之后觉得很热,睁眼一看,当年还是个小孩的人已经成了一个健壮的青年,有强壮的身体、雄厚的内力,只有眉眼之间还像当年模样,做事胡闹的程度也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