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朱猛地站了起来,大为吃惊,想要伸手戳戳又不敢碰。
“教你控水的法术,学得好能杀人,学得不好嘛,可以这样斟酒,逗人玩。”
阿朱还以为是什么戏法,可戏法只是能把水变出来又变没,总瞒不过她的眼睛,在蜜酒宝塔旁边左看右看,水波荡漾,看不出像是戏法,内力也不能做到这种神奇的程度:“娘子若肯收我为徒,阿朱求之不得。”
王繁英端着高高的一杯酒,一口一口慢慢呷光,淡淡道:“乱了辈分。我神通法术不计其数,只教你剑法和控水的法门。你生在水乡,又长在曲折的水路中,最适合这个。”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过去到处乱跑的帮主夫人,突然之间就闭门不出了。
萧峰几天没看到阿朱出现,也没听丐帮弟子说起夫人又跑到哪里去玩,担心的找到洛阳城内的宅子里,推开窗子一看,竟然在打坐修炼。看起来很乖,戴着金冠珠翠,一身纤薄的红纱衣裙,闭着眼睛乖乖打坐,看起来像道观里的女仙。真是娇俏雅致,貌若天仙。
歪在窗口看了一会,刚要出声喊她,见旁边还坐着一位宝相庄严的女道士。
王繁英睁眼:“明天丐帮大会?”
“打扰娘娘。”萧峰有点好奇她到底有多爱打坐,怎么连阿朱也喜欢打坐,我抽空打坐练功,用不着整日啊:“正是,明日之后我就能恢复真姓。”爹爹也不用再遮住脸,真是委屈他了。
眼看要到中秋节,虽然这个中秋依然天南地北,不能团圆,但从此以后就好了。
“恭喜。”王繁英起身撵人:“阿朱今夜修炼总算渐入佳境。不好打断她。”
萧峰喝了几天酒,衣服脏了,勾肩搭背时爬过来几只虱子:“阿朱好大福气,练武有南慕容北乔峰倾囊相授,修道也有真神仙点化,再过三十年,阿朱和我并称天下第一。娘娘,我在院子里洗澡,有点动静。”
是在院子里洗澡,但不是窗外。这是三进的宅院,水井在前院厨房旁边,中间隔着挺远的距离。
沐浴更衣,凉风习习的花园里刚好摆了竹塌,很适合乘凉睡觉。
一直睡到半夜,月上柳梢头,丐帮召开大会的标准时间。
厨房蒸笼里有蒸饺,胡乱吃了两笼,翻墙出城,直奔城外总坛而去。
众丐帮弟子正翘首以盼,低声议论,见帮主突然出现,愣了一瞬间,纷纷上前行礼,又各按身份高低,席地而坐。在场虽有数百人,去肃静的只听得见犬吠蝉鸣。
萧峰沉静的走过他们面前,深深的看过副帮主、四大长老、传功执法两大长老、其他长老、大仁、大信、大义、大智四大分舵的舵主等诸人,到了上首摆好的帮主宝座坐定——也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高背椅。“一个半月前,召诸位兄弟来总舵议事,是为了两件大事。”
人人肃穆,只听他中气雄厚,说出话来一贯是沉稳有力,叫人听了心悦诚服,吩咐出来的事无不正确、公允。
“这第一件大事,便是我的真名实姓,祖籍何处、爹妈何许人也。”萧峰叹了口气:“自萧某有记忆以来,我便是姓乔的。乔家夫妻将我养大,丐帮的前任帮主,汪老帮主是我的授业恩师。去年方才知晓,原来我不姓乔,却是姓萧的,我叫萧峰。”
帮中弟子有性急的,并不是在乎帮主姓什么:“萧帮主!弟子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爹妈是谁都不知道,帮主乐意姓什么就姓什么!大伙改口就是了!”
奚长老挠挠头:“就是啊,姓什么不吃饭喝酒?”
陈长老刚准备松一口气,又想起还有一件事要说:“只要帮主别撇下咱们这些叫花子,什么事都好说。”
萧峰一摆手,制止了他们的议论:“丐帮一向以抵御外敌,驱逐辽狗,守土安民为己任。自我拜入汪老帮主门下,所杀的辽狗不计其数,数十次带弟兄们截杀前来打草谷的辽狗,大伙有目共睹。”
众人都点头称是,很多人跟着他一起大杀特杀,很是痛快。杀的痛快,死的壮烈,不枉活数十年。
“是啦。”萧峰咬了咬牙,丐帮和任何频频侵略的国家都是死对头,坚决抵御外敌,这不光是为国为民的侠义精神,就连最吝啬自私的乞丐也知道,铁蹄所踏之处,外敌劫掠之处,民不聊生,又哪有乞丐的活路。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狼头:“我身上这纹样,从来不瞒人,脱衣摔跤,下河摸鱼时人人都瞧见过。是不是?”
众人都点头称是。
萧峰沉声道:“这就是我和爹爹相认的徽记。他心口有一模一样的狼头纹身,这是契丹人的族徽,人人都有。”
众人并没有炸锅,反而相当沉默,沉默了好一阵子。
奚长老:“帮主,我老了耳朵聋了,您说什么???”
萧峰同情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自己:“我一岁时,被玄慈杀了我娘,将我带到少林寺附近,交由佃户抚养。去年秋天父子重逢相认,才知道自己是谁。今年年初,我去少林寺,和我爹一起杀了玄慈,杀母大仇不能不报。我爹爹就是萧远山,他和我长得一般无二,一眼就能看出是父子,我求他依然蒙住面孔,别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