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走了。
那么那么多时间踏青游玩,顺路去集市上买了些香椿芽、花椒叶、烧饼、酱菜, 回到药王庄立刻挑了肥料去药圃施肥。
程灵素一大早就来边背书边拔草,书本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用镇纸压住。她拔两垄地的草药, 就过去背一句:“硇砂,大热有毒之物,噎膈反胃、积块内之病,用之则有神功.盖此疾皆起于七情饮食所致, 痰气郁结,遂成有形,妨碍道路,吐食痛胀,非此物化消, 岂能去之.其性善烂金银铜锡,庖人煮硬肉, 入硇砂少许即烂。”
背到这里时突然想起薛师姐说姜师兄炖肉总能炖的软烂入味,难道这就是软烂的秘方吗?想吃!想吃肉!
石一嗔简直感动到,这孩子如饥似渴学习的样子,多像自己当年,师弟就没我这么努力,他又不努力,脾气又差得很,早晚客死异乡,骨头都得被野狗嚼了。
薛鹊一直期待到晚饭时,正正经经切了最后两根腊肠蒸了,做了香椿炒蛋,拌了花椒叶,热了热烧饼,一起端过去。
逢年过节,师父都和弟子在一起吃,通常是个继续挨骂的日子,但今日她不怕。
其实石一嗔现在已经懒得骂她,留下薛鹊半是因为姜铁山求情,半是因为另外雇人打杂只会有一个结果——外来的笨蛋毁掉大量药材和毒虫之后被毒死,或者是进门干活的第一天就被毒死。
毒手药王检查了一遍,薛鹊没试图在饭菜里下毒,作为给师父的节日贺礼。就放心的给小徒弟夹了几片腊肠:“我上岁数了,不耐油腻,都是你的。”
程灵素:“谢谢师父。师姐辛苦了。”
薛鹊怒火上涌,要不是蒸熟时尝了十几片并半壶酒,自己简直就亏大了:“应该的。师父,弟子新练了一味药,叫做‘惊蛰’。采惊蛰时的七种毒药。”掏出一个小瓷瓶,搁在餐桌上。
石一嗔对此不抱多少希望:“你炼毒药的本事要是有起名的一半,早就出师了。”
程灵素都为之尴尬,低头对着饭碗,仔细嚼嚼。
香啊!
被薛师姐踢了一脚,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仔仔细细缝了一个小药包,其实只是个粉色的小口袋。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师父,我也做了个小东西送给您,做的不好,只是一点心意,您扔着玩。”
石一嗔接过小药包看了看:“大小尺寸都合适,用料也对。不错,下次别做了。”
伸手捏住小徒弟的脸蛋,轻轻掐了掐:“你要以学艺为主,别的都是杂事,不值得费心。”越看越满意,自己当年要是娶一个笨蛋老婆,生两个笨蛋儿子,有一个孙女,大约就是程灵素这样的。何必费力!
程灵素恭恭敬敬的答应:“是,其实没费多大功夫,一炷香就缝好了两个。”丑的那个留着自己用!
石一嗔捏着小孩的手看了看有没有针孔,主要是有外伤不能碰毒药。
“师父,我哪有那么笨。”程灵素让他看了瘦小的十指尖尖,回去继续炫饭。
薛鹊感觉自己不仅丑陋,还很可笑,人家在这里师徒情深,我算什么。也把脸埋在饭碗里,情不自禁的抱怨:“师父真偏心。”你就忘了十年前,我学的不够快,答题又错了几道,再拿出药包想要讨好你时候,被打了一顿。程灵素也未见的比我漂亮,怎么你就对她这样好?
当即定下毒计!这小师妹每隔几天泡一次药浴,一开始还是师父亲自去抓,后来程灵素学了认字和辨认药材,就叫她照方抓药。
只要稍稍调换,让那些枯草一样的药材、那些晒的干透的根茎换一换地方,长得很像的土茯苓和猪苓、南沙参和北沙参,虽然药性相似但互换后可不一样。程灵素亲手抓错了药,自己煎出药汤来有了错处,泡完之后毁了她自己的内力和皮肤,这可怪不到师姐头上!
说干就干,熬到毒手药王念经,程灵素日落过后就开始犯困,吃了饭早早洗漱睡觉。
薛鹊暗暗的捣腾药柜,捣腾到了半夜。
三天后,程灵素拿了小笸箩和凳子,去存药的竹楼里翻翻找找,抓了十六味中药。
倒进砂锅里加水煮,前前后后煮了四遍,她端不动满满一锅热药汤,端着又看不见路,石一嗔帮她端进屋里,倒入木盆中。
这一锅药汤只煮四次,用来泡澡。
石一嗔也不出去,就在旁边翘着腿坐着,端着盖碗慢慢喝茶。
程灵素灭了陶炉中的火,把砂锅端出去放在房檐下晾着,回屋之后以为师父还有什么吩咐。正要询问,忽然抽抽鼻子,仔细在屋里嗅了嗅,打开木桶的盖子又闻了闻:“好像…不太对?”
她虽然闻不出用药上有什么区别,但和四天前的那桶水有点差别。
被替换的药材只是长得像,味道又不一样。
石一嗔伸巴掌拍她脑袋:“煮第一锅的时候你没闻出来?”
程灵素羞愧又委屈,还有些不知所措,她头一次犯这么严重的错误。当时在忙着吹火,被呛了一下:“师父,我…我自己抓的药,都对照着标签抓的。”
石一嗔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的亲弟弟石万嗔,当年在药王门中,为了争夺不传之秘‘药王神篇’,也是屡次对哥哥欲杀之而后快。之后也来刺杀了几次,只是技术不行,脑子也不行。
“灵素,你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仔细想。药王庄里总共只有三个人,你要是还猜不出来——”那就算我又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