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一嗔对此不置一词,他不太乐意当面骂徒弟蠢,显得自己眼光不好。难道我毒手药王收不到一个聪明伶俐的弟子吗?是的!
“这厮便是你今日的考题。”
林玄礼先去搬了交椅过来,搁在房檐下,茶几和茶壶一起移过来,站在旁边给他扇扇子。姜铁山原先或许不善于服侍人,其实就按照自己过去的排场服侍毒手药王,他要求也不是很高。
考虑好了解毒方式,低声禀报:“弟子认为施针拔毒比较好,针刺期门、章门大穴,用草药熏蒸,内服四逆汤。”
期门章门都是死穴,但死中可以求生。虽然不理解但老师就是这么教的。
石一嗔冷笑道:“好好,就按你说的去医。你还没折腾完,人都挺了。”
李秀、郑飞等人慌忙跪倒磕头:“求毒手药王爷爷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兄弟。将来愿意结草携环已报。”
“只要能医活我们兄弟,情愿日后充当药王爷爷门下走狗。”
“吕大哥是江南闻名的英雄好汉,被奸人所害,现在一连数日水米不进…”
石一嗔喝止这些嘈杂声音:“闭嘴。”
然后继续上课:“铁山,昨天用你的方子来治,还算应当应分。今日则不行,来不及。”
林玄礼恨不能立刻掏出小本本记下来:“弟子才疏学浅,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石一嗔:“去拿锥子来。”
林玄礼去找了破开石头的锥子,还有缝皮革与鞋底的锥子过来,这两个一大一小。
来求医的人还跪在烫人的黄土地上,动也不敢动,嚷也不敢嚷。
石一嗔捡了缝皮革的锥子,在手里颠了颠,照着期门、章门、咽喉各刺入几分。
毒手药王隔着衣裳,摸也不摸直接取穴扎入,而且是锥子直刺到底,看着就和杀人一样。
林玄礼大约能看懂他的医治思路,但要是让自己上,那是真没把握。
来求医的一行人惊的瞠目欲裂,从地上跳起来,想冲上前回护又被李秀按住。眼看着这就是杀人的手法,一个好人拿银针刺一遍,都要死。
“毒手药王!”
林玄礼挪了半步,准备他们要是发疯就拦住。这看起来有些恐怖,但求到毒手药王这儿来,本来就只剩一口气了,赌命。赌就是有输有赢。
筐里的人肿的像灌满水的猪肺,脸肿成猪头,手肿的像是被蜜蜂叮咬,脚肿的要把袜子撑破,整个人都膨胀着,被施针之后更为怪异。
喉头的针孔处嘶嘶漏气。
期门穴就在心口,*头正下方,章门在肋骨最下一根中央的位置上,马甲线上端。
乌黑的脓血缓缓开始流淌,浸透了衣衫,散发出一种农家肥的味道。
石一嗔背着手看了一会,坐回到交椅上喝茶:“去,拿一只狼蝎来蛰他。”
林玄礼应了一声,去养毒虫的室内捉了一只,筷子夹出来搁在铜钵中,蝎子往出爬就会失败的滑下去,气的用尾巴蛰人将铜钵敲的当当响。
端过来用筷子扒拉两下:“师父,我蛰他左手使得不?”
石一嗔抓着小布袋搁在鼻子下,微微点头:“蛰心口更好,你没这个胆量和眼力。”
“弟子肉眼凡胎,怎么看它注入了多少毒素?”
石一嗔无语:我就能看出来,你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这是天赋。你要是会,天生就会,要是不会,学也学不会。
原本水肿胖子连脖子都肿的粗大了,现在淌了许多黑血,臭秽不可闻,肿胀却已经消除了很多。
再用狼蝎一蛰,当做抗凝血剂来用,污血继续流淌。
伤者仿佛一个被扎了三针的气球,突然开始放气,缓慢但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
林玄礼凑近了仔细观察伤者的变化,翻了翻眼皮,指尖沾了一点污血,捻了捻嗅了嗅,分辨用的是什么毒,寄存了多少日,摸着脉象的变化,感受他体内的变化,思考该怎么用药,认真学习。
石一嗔道:“你们几个别闲着,去外面抓几只鹌鹑和蛇来。”
郑飞战战兢兢的问:“要抓什么种类的?公鹌鹑还是母鹌鹑?”
石一嗔:“公鹌鹑五只,母鹌鹑五只,蛇要二斤往上,抓十条。有野鸡也可。都要活的。”
林玄礼本来在仔细观察病人的变化,褪去的水肿,以及思考后续的用药,分出一点心思听师父的训话。忍不住翘起嘴角,最近天太热又干旱,每天都得伺候草药疯狂浇水,给蛇换水降温,弄了一锅卤汤,卤蛋卤鸡卤鹅,酱香浓郁,食材焯水之后扔进去就完事,可以躲远点偷懒。配上自己种的黄瓜小葱,或就饭,或卷饼,或是麻酱拌面配卤肉。
但自己一天到晚干活都忙不完,给菜地浇水施肥、给草药浇水施肥驱虫、喂鸡喂鸭,给所有毒虫准备饲料虫虫和降温通风、拔草、背书、炮制夏季收获的草药,晒将要生虫的草药、晒菜干、练习针灸、练武。除了夏天热死的鸡和鹅,只在后山下了几个笼子和夹子,抓到什么炖什么。钱倒是有,赶路的轻功也有,大多数没时间跑去村里买肉,偶尔去一次,猪肉也已经挂了两天不新鲜了。
“看到篱笆墙围起来的园圃不要进入。”
李秀连声答应:“这就去,这就去,能讨口水喝吗?”
“那口缸里的水能喝。”
郑飞还不肯离开,本以为哥四个去抓就能行,被李秀扯了一把,明白过来人家毒手药王要拿自家兄弟当教材,教徒弟。过去围着水缸痛饮了一顿,都出去抓飞禽和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