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繁英知道扫地僧会答应,像他修行的法门,平日里不敢沾染因果,什么事都不敢管,一旦沾染了,就得小心翼翼的化解,唯恐造诸恶业,以免百年修行化为泡影。
扫地僧双手合十,眉目低垂,长长的白眉在风中飘荡:“善哉善哉,经云:无厌足王,坐师子座,调御众生。罚其罪恶,决其诤讼,抚其孤弱,皆令永断杀盗邪淫,善财童子前往参拜,未解其中真意。郡王爷正如无厌足王,老衲愚昧,只看表象。”
他引用了华严经的内容,非常浮夸的夸林玄礼是佛菩萨在人间的投影,是为了调服恶业众生,令恶人幡然醒悟。【详见作话】
林玄礼压根没听出来这是拍马屁,他陪着太后听华严经的时候整个人魂游天外,除了经文内容之外什么都想了。
心说你准是因为打不过我们仨才这么说的。
看了一眼老婆,你们这种能穿越的大能,就对等的聊天去吧,让我继续思考能从寺庙里掏出多少钱,一尊大铜佛能折合多少铜钱呢。
王繁英明白他的意思:“郎君的人品心性举世罕见,我因此爱他甚深,此生不求长生不老,只希望能与他生生世世长相伴。还望圣僧玉成美事。”
扫地僧垂眸不语。
萧峰愤然道:“圣僧全凭一己偏见,磋磨他人数十年不等,既然武功是真的,那受的苦自然也半点不假,绝非黄粱一梦。我贤弟铁骨铮铮七尺男儿,被害的语无伦次,几近发狂。佛家讲五浊恶世,倘若此间是五浊恶世,那世界岂不是恶鬼畜生道?圣僧今日做出一副任凭辱骂,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足以消解如此深恨吗?”
扫地僧叹了口气。
王繁英不再说什么,又捡了个橘子剥开吃了,好整以暇的等着。
林玄礼被感动到,老婆一心只想着机缘,男神还很关心我的心理健康:“呜。”
萧峰虽然很生气,还是很有礼貌:“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圣僧将他人性命尊严玩弄于股掌,真当自己是不坏不灭的神佛?佛祖说众生平等,圣僧当年为何不去教化玄慈大师,找上几百几千个山精妖怪,叫他勘破女色?”
没别的意思,就给玄慈轮了,轮到看破放下不就很好吗?甭管是男妖精女妖精,助他开悟。
扫地僧本来是想说慕容复依然有反心,有杀他之意,但见了郡王妃才想起来是同道中人,她岂能不知,只是留着解闷。“阿弥陀佛,郡王爷所求的第一事、第二事,都在第三事之内。老衲自幼在少林寺内扫地读经参禅,见三千大千世界,真实不虚。”
林玄礼继续翘着二郎腿乱扔瓜子皮,冷嘲热讽:“不急。三千大千世界与本王无关,老和尚,你既然知道本王心有王霸雄图,誓要创立一番伟业。或许你沉默到底,更合乎本王心意。”
萧峰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威胁的是像周世宗那样毁寺灭僧,不太好吧,这个折寿。
扫地僧平静的说:“法不私藏,稍后就为二位施主讲说。老衲想请萧施主评评理。”
萧峰冷声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圣僧请讲。”
王繁英突然冷笑一声。显而易见,这老僧也郁闷的不行,想说小熊实在是可疑。那么他可找错人了,一个人行侠仗义,以天下为己任,光明磊落,慷慨豪迈,那他就不可能搞阴谋论去怀疑别人。
林玄礼露出了一种单纯善良又无辜的可爱表情,如果不是院墙倒了,他真的要柔弱的靠在老婆身上。
扫地僧道:“萧施主不觉得郡王爷曲意逢迎天子、选择良才结交、收买江湖中人、执掌武德司有什么不妥。”
“这很妥当。一个人有父亲有兄长,正应该多亲多近,服侍左右,至于端茶递水,熬粥煎药,也只是恪守本分。”萧峰皱了皱眉,补充说:“昔年萧某被人蒙骗,服侍汪老帮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厨艺差点,乱炖虽然难看了点,但自我感觉挺好吃的。
不结交好人去结交坏人吗?有本事不给他哥干活,不为天下苍生去诛杀恶人,那样的人才叫人讨厌。并不是指责谁,说的就是扫地僧理应干点正经事。
扫地僧的声音笼罩在五步之内,五步之外的人绝对听不见:“萧施主可知当今天子的寿数不满三十岁,而郡王爷将来必然继承大统?老衲瞧见郡王心中存着这两个坚若磐石的念头,因而生疑。”
萧峰一点都不震惊,虽然占算天子的寿命基本上算是死罪,但基本在官家刚登基不久就说身体不太好。五六年前时官家生了一场病,丐帮都开始编造一些笑话消磨时光。
譬如说:等遂宁郡王继承大统之后,殿试改制,官家主考煎炒烹炸。
第一天郡王在街道上殴打奸商,我看热闹,第二天郡王在街市上殴打恶吏,我继续看热闹。第三天,街市变好啦!
再譬如:等遂宁郡王当上皇帝,盐糖官卖不说,酿酒的标准肯定也得改一改,太差的不许当酒卖,往酒里兑水的掌柜拉出来当街杀头——是一种淳朴的对奸商的仇恨。
又比如:小郡王曾经说过的八恶分别为,酒里兑水,醋里兑水,米面里掺砂土,香油里兑菜油,牛筋冒充鹿筋,鱼皮假冒海参,以及厨子假称自己出自郡王府门下、男人不怕老婆——本王都怕老婆谁敢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