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礼无视狗叫, 有点奇怪的看着他:“你来多久了?”这家伙性格也没什么特点,又沉默寡言,最近也没关注,难怪我没认出来。
慕容复不胜悲惨的说:“十年了。过完年就十一年。你落水那次才来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行事作风差别太大了, 在徐老狗府上遇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十郎以前很笨拙的。”
林玄礼开心极了, 比比划划:“三个多月啊,没人跟我说话我都要疯了。今晚上咱俩联床夜话, 聊上一整夜。”杀掉仇人巨爽,现在是爽感翻倍, 再加上他乡遇故知。
慕容复回望满地狼藉, 这高大巍峨的宫殿,吓破胆躲躲闪闪的文武百官,跌落花钿的命妇:“好,咱们畅饮三百杯。”
“咳咳。”太子小心翼翼的咳嗽一声, 提醒这窃窃私语的、自己较为陌生的兄弟二人,自己要过去了:“二位贤弟,咱们是重开宴饮,还是去见见圣人?”
慕容复低声分享前情提要:“太子几乎被软禁。人只知有圣人,不知太子。”
林玄礼微微一笑:“二哥。我和五哥想和圣人聊聊, 有些疑惑难解,只怕污染了二哥的耳目。您要是不介意, 咱们就一起去。”
太子大喜:“同去,同去!”骂圣人的胆子没有,背地里听别人骂圣人还是可以的。
满朝文武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年老的有过宫变经历,年轻人则迷茫的望着圣人和太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渤海王的轮椅很快就拿来废物利用。把圣人拎起来放在上面,他萎靡的堆在轮椅上,在剧痛过后的麻木中满怀恨意的望着自己的三个儿子。
林玄礼端着酒杯边走边喝,脚下踢到了什么,嘿嘿一笑:“五哥,这不是你的玉足吗?”
慕容复差点以为他在对自己乱开玩笑,看了一眼,十分无语:“送你了。”
是玉足,因为确确实实是玉雕的一双脚。
圣人被请入后殿‘更衣’,高将军浑身是伤,勉强拄着刀鞘,跪在圣人身边:“休得对圣人无礼。”
太子下意识的想要跪拜,被左右两个人一把捞起来。
林玄礼很疑惑一点,就是你这么干的逻辑内核是什么,如果说徐太尉是为了暗爽,可能是皇子背着人跪在他面前是真的很爽,有一种想造反又没法承担后果暂时敷衍一下自己的快乐:“你是万乘之君,普天之下的主人。侮辱自己的儿子很有趣吗?”
皇帝眼窝深陷,剧痛让他脸色发青,严重的内出血则气若游丝,过度的疼痛让他陷入半昏迷中,很快又痛的醒过来,发出一声声悲惨可怜的哀泣。
高将军试图为之辩解:“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往日里圣人待十郎何其慈爱,怎么能仅仅为了一年的冷落,就反而生出怨愤之心?”
慕容复冷笑:“你说的还真轻巧。”
林玄礼道:“高将军你闭嘴。要么就按照君臣父子那套规矩来,依照礼法,你当个明君,我也好当个忠臣孝子,谁也别错一丝一毫,赏罚有度,要么就都乱搞一顿,也别抱怨。自古道乱自上作,绝不可能有皇帝在上头乱搞一顿,文物群臣各安其分,尊礼行事的世界。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都没有过。”
皇帝:“你,你究竟是谁?”
林玄礼也有点迷茫,脚尖勾过来一只绣墩坐了下来:“问得好,你看我是谁呢?我是先皇后的儿子吗?是你的儿子吗?还是一条适合当众侮辱,拿婴儿喂给他吃的疯狗呢?”
慕容复不喜欢听同盟自轻自贱:“别这么说自己。”
太子顺理成章的站在他身边,偷眼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艰难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里曾经坚硬如铁,内力雄厚,现在一切都毁了。
一个突然变强的儿子,一记猝不及防的暗杀:“你永远都会记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给的,你不能怨朕。你这个弑父弑君狂徒…你吃了多少个人?才能这么强?”
林玄礼:“徐太尉抓了五哥,砍断他的脚,这事儿你知道吗?”
“朕是天子,朕无所不知。”
林玄礼哑然失笑:“那你知道凡事都有后果,你侮辱伤害他人,那人必然心存怨恨么?徐太尉知道,他很享受这一点,现在报复临头满门抄斩时他又开始后悔了。你后悔吗?”
“朕后悔为什么要生你们这些逆子!”
太子被骂的抖了一下。
高将军低声哀求:“圣人少说几句吧。”
慕容复:“哼。你怎么不后悔自己做了个荒淫无道的昏君?”
长达十年的高强度文化课,不包括任何治国理念,但包括经史子集地理政治数学。
林玄礼:“啧啧啧,咱们但是都不是什么童男子了,平心而论,生儿育女并不是主要目的,你是为了自己快活。若不是,生完太子你就该收手了。”
皇帝气的本来就很难看的脸色更不像个活人:“玄礼,你拜入谁的门下?玄霜,你呢?你哪来这样高强的武功。你们两个要将大燕天下,让给什么人?”
林玄礼冷笑一声:“你不必挑拨离间。二哥跟我相亲相爱,两不相疑。”
太子偷眼看他:“啊是啊。”
慕容复伸手在皇帝的肚子上按了按,内力往里一探,真是一团肉糜,他还能有气无力的说话简直是生命的奇迹:“独夫民贼,也知道天下将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