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时,府门在外面打开,送进来四个太医,对坐在床上发呆的辽阳王进行会诊。
诊了脉,看了舌苔。又问:“辽阳王的神志如何?”
李衡娘道:“回府之后…茶饭递在手里就吃,扶他躺下就睡。”
林玄礼坚持的装傻,一听见太医来,立刻收敛内力,调整脉吸,用小技巧把自己的气息弄的半死不活:“嘿嘿。”
太医:“怪哉,辽阳王脏腑空虚,阳气耗散,阴气上逆,看脉息似是……”时日无多。
太医们又商量了半天,整理了药方,回宫复命去。
皇帝有些惊诧:“他真的疯了?”
“启禀圣人,虽然未见的是癔症,但虚弱过度,邪气入侵,以至于神智昏聩,这千真万确。”
皇帝问:“治得好吗?”
太医们详细论证这病有多难治。
沈淑妃微微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皇帝并不是很在意,玩弄淑妃纤细柔软的小手,看这位年少佳人因为生气而冷艳美丽的脸庞:“那就别费力气。每日送肉蔬粮米进去,等他自己醒悟错处,病必然就好了。要是不好,是他忏悔的不尽心。玉环,你觉得呢?”
“臣妾不敢说,全凭陛下做主。”
皇帝:“就这么办。”
旨意传下来,李衡娘暗自神伤,不论真病假病,但不给他治,这是要他悄无声息的再也不要打扰到圣人。
林玄礼继续擦洗眼睛上的药膏,打坐修炼。
时至今日才知道,人在有深仇大恨时真的会很努力,既不想休息也不像娱乐。
一连过了三天,眼睛上的膏药总算彻底擦眼睛,脸上通红一片,刚要睁开眼睛忽然被布蒙住头,他差点动手:“衡娘,你干什么?”
“郎君,妾身扶你回屋去。现在是正午,烈日当空。”
“哦。”
回屋去关上门窗,林玄礼缓缓睁开眼睛,对面站着的也只是一位十六七岁面带疲惫的少女,还是个高中生的岁数,脸上甚至还有婴儿肥,已经经历了一番凄风苦雨。浑身锦缎绫罗有点脏了,也顾不上更换,颈上腕间没有半点首饰,一头乌黑秀发用手帕草草帼住,看起来没人服侍,过的很是潦草。
这寝殿内宽阔华丽,隐约落着一层灰尘,因为足够大,凌乱的地方也只有几处。
“衡娘,辛苦你了。你躺下歇一会吧。晚上我去弄点吃的。”林玄礼摸了摸自己的脸,啊脸疼,这双手白净细嫩,十指纤细修长,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驾驭烈马,不开硬弓,不练武的人。自己第一世时拳面有老茧,指腹上都有老茧。第二世稍微好一点,内功让新陈代谢加快,那样掌心也有握棒的痕迹,指头没这么纤。
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这张脸也才十八岁的模样,年轻,五官端正,披头散发,傻啵楞登,散发着一种憨憨的气息。
王妃拢了拢裙子,缓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郎君忘了么,给先皇后煎药时,你险些烧了宫殿。圣人还打了你…”
林玄礼微微一笑,拿了根簪子把头发都挽起来,按理改用幞头包住头发,但自己现在还是个疯子呢:“我记得,那你就在旁边看着,我干的不对时你再来泼水救我。”
李衡娘被他吓着了,这种平和温柔的语气,这也太奇怪了:“我不会用灶,都在煎茶煮汤的小炉子上煮粥。”
担忧一直持续到晚上,平安无事的煮了肉菜粥,吃了去各自回屋安歇。
林玄礼打坐到后半夜,翻出一套深色的圆领袍,配上深色的裤子,下摆系在腰间就算是夜行衣。遍寻不着匕首,倒找到一点金银花钱,去厨房提了一把剔骨尖刀用牛皮包裹了,纵身翻墙出去。
宵禁之后街道上是不许有人的,但不是完全没人,乞丐流民夜里只是找地方蜷缩。
走着走着看到墙角伸出一只脚,本以为是睡着的乞丐,过去用脚尖踢了踢,竟然是一具冰凉梆硬的尸体,消瘦枯干,如果没有什么吸人精气的邪功,那这人就是饿死的。
再往前走,又一连遇到了三具尸体。
“他妈的,你比我六哥可差远了。”
林玄礼只觉得有些挫败,突然又看到一对衣衫破烂的人,家长手里抱着小孩,蓬头垢面赤足,分辨不出是男是女,蜷缩在一户人家的家门口,看起来是生死不明。
正在感慨抱怨时,第六感微动,忽然听见脑后生风。
回手一抓,握住一根朱漆大棍,他自诩算是使棍的行家,暗运内功抬手一夺,就夺下拿在手里。
随即是火光阵阵,数十名手持朱漆大棍的衙役围了上来。
为首穿着锦袍的官员满脸得意:“十郎啊,辽阳王啊,我就知道你是装疯。今夜出来被千牛卫拿了个人赃并获,到了圣人面前,看你怎么狡辩?你呀,死定了!”
“大人神机妙算!”
林玄礼正憋着一股火呢,现在实力恢复到第二次去少林寺的状态,一般来说打三十个普通人或者一两个官员不算难事。也不知道这孙子是谁,先动手再说。
他手里的长棍一摆,十多年对盘龙棍的修炼虽然没带来肌肉记忆,但心到手到,棍出如龙,左右一摆就打飞了四名衙役上前阻拦的长棍。
官员策马上前,挥鞭要抽他:“你竟敢拘捕!格杀勿论,啊!”
林玄礼飞冲过去迎上,长棍向前一递,第一下捅在他上腹部,这一下如同一拳重击,第二下就挑在腰带里,一拧身将这官员挑起来,从半空中直接砸在地上,落地的一瞬间他又到了,踩在官员身上,横棍威胁其他衙役:“来?谁来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