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看的清清楚楚,顿觉这小姑娘调皮可爱。虽然没细看过慕容复,但他的妻子至情至性深明大义(指的是大骂慕容博),侍女也调皮可爱,他一定是个不错的人。可惜他爹害人,报应到他身上便是被人打成重伤。
过了没两日,又在路上偶遇了两次。
官道就这一条绝不会走错,阿朱飞马驰骋,乔峰却要在沿途逗留,和各地的长老、舵主碰面,期间还有一件小事分心干扰,绕路数百里。
有些人本来不是喜欢交往的人,那些古板严肃的丐帮长老和副帮主,但一想到恐怕不久之后就要形同陌路,也就顺道前往拜访。
阿朱错过了投宿的村镇,在荒郊野岭找到一处野山泉,打算饮马喂马,给自己烤鹌鹑吃。
这次却是乔峰先到的,他夜里在石头上打坐练功调息,代替睡眠。
“这有蛇,你小心些。”
阿朱不动声色的踢开一条爬在脚边的小蛇:“啊!好。”
她蹲在水边掬了两捧水小猫洗脸,稍微拍一点清凉的水,隔着人皮面具也能凉快点。用丝帕蘸着水,擦拭脖颈手腕,马也低头喝水。
阿朱找了个远离水源的地方拔鹌鹑毛,清理内脏:“乔帮主,我要去汴京,咱们这是第四次碰见了,是同路吗?”
乔峰眉头一皱,估计着这时候他们都到了京城:“差不多,我去洛阳。”
阿朱顿时确定丐帮帮主知道一些情报,还知道的很详细,现在京城中沸沸扬扬的传说姑苏慕容失踪,他们的婚书送到府衙之后,曼陀山庄的王夫人带着她那些凶悍恶毒的家仆打手来找参合庄的麻烦找了好几次,堵着燕子坞大骂我们公子爷拐带少女。乔帮主若不知道,也该打听打听着江湖上最热闹的事:“我们公子失踪快三个月了,音信全无,只有两个人将公子的头发和发冠送回来,姐姐和我大哭一场。燕子坞上下都在找线索,个个心急如焚。乔帮主,您知道他的行踪么?”
乔峰心想:割发代首是谁的好主意?妙极了。“我和慕容公子有一面之缘,他和一位小姑娘一起去京城了。”
阿朱大喜过望,她原本有几分担心二人遇袭失散,那王姑娘岂不是很危险!跟在公子爷身边,或许只是忙什么事顾不上回家,或者是公子爷想开了,真的去私奔!“太好了!多谢乔帮主。我们公子真的和王姑娘成亲了,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公子怎么连我们都瞒着,把我们吓成那样,还以为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原来是喜从天降。”
乔峰也不知道他们定的计里还有什么需要隐瞒,也没问带走慕容复还要做什么,就算义弟真觊觎斗转星移,那也与我无关了:“你很盼着他们成亲?”
“我们公子和王姑娘情投意合许多年,两家既是姑表亲,又…又有诸多相似之处,王姑娘那样漂亮,和我们也亲昵,阖府上下都看公子和王姑娘是一对佳偶,他们二人虽然不肯说出口,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只是家里没人做主,就盼着公子去提亲,请王姑娘来做慕容家的主母。公子一年年的总是不好意思。”
阿朱怀疑头发可能是别人的,而银冠或许只是某些阴谋家盗取,只认得出银冠,可是公子每次出门行李里带好几顶小冠,有时候还在外面买。眨眨眼,开始打听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公子过了二十五六,年纪也太大了些。乔帮主早就成亲了吧?”
乔峰随口道:“没呢。我没空。”
阿朱烤好两只小鹌鹑,美滋滋的撒上香料,果然烤的香软嫩滑,鲜美弹牙:“那我不打扰乔帮主您练功。”美美开吃!
乔峰沉默了一会,继续思考到哪里去找一个徒弟来。按计划这是十年、二十年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收徒这种事很难的,还得多找几个从中挑选、反复考验,自己是常常和丐帮一袋二袋弟子混在一起喝酒讲笑话骂人,但也没发现谁特别有天赋和头脑。到哪里去找一个正直爱国、聪明谨慎、同时还有练武天赋、性情足以服众的人。
这又不能明着说,和马副帮主他们说了一下帮忙找找徒弟,他们都以为自己要投奔义弟去,十分幽怨的再三强调帮主不能抛弃我们而去。弄的他心里越发难受。
又想起刚刚得知朝廷恢复了武德司,这衙门早几十年臭名昭著,残杀构陷,以至于朝廷也知道名声太差给取消了,以平民愤。现在又重建起来……这对江湖而言绝非好事,恐怕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干点人事,很快就要滥杀无辜,而江湖中人又不足以和朝廷对抗。闹心。
阿朱吃完夜宵,碎骨头扔到离远一点的树下,摘了几个李子,用小刀劈开对着火光检查有没有虫。边吃边扔,夜里一人多高的草丛中,各种小动物到处乱窜,互相看对方都像食物。野猫和黄鼠狼斗的草丛如浪涛翻涌,窸窸窣窣的大声伴随着凄厉的叫声。
阿朱微微有些紧张,又用木棍挑开一条小蛇,回头看了一眼乔峰,他找了一个很好的位置。山坡上的巨石,适合打坐而且四周光秃秃的,没有多少虫蛇动物。这一眼就发现不对劲,月光照在他颇具威严的脸上,却看不到那个雨夜的惬意安闲,看起来有些哀恸惆怅。“乔帮主?您好像有什么烦心事。”
乔峰哼了一声:“没有。”外人不知道我愁什么,在父亲和义弟面前又不能过多谈论…他们一个希望我继续利用丐帮,另一个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现在又成了武德使,倒是不委屈他的心性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