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茶香剛一鉆進鼻子，我就放松瞭下來。

腎上腺素的效果離去後，我像被一個巨大的錘子砸瞭一樣，渾身都酸痛的要命，受傷的地方也都在隱隱作痛。

卡萊爾叫停的很及時——他不愧是福克斯最棒的醫生。

“還有點心呢，”埃斯梅端著托盤，領著我和達米安去到客廳，“你們一定餓壞瞭。”

我比起肚子餓，其實更想快點吃些甜食，來安撫我緊張的神經。

達米安拘謹地在我身旁的沙發上坐下，看著我抓起點心大快朵頤，目光裡流露出罕見的猶豫。

我看瞭他一眼，隨手抓起一塊巧克力曲奇塞進他嘴裡。

“吃，然後睡一覺，明天的事之後再說。”我說，“我們都盡力瞭。”

——我們都盡力活下去瞭。

達米安毫無威懾力地瞪瞭我一眼，還是乖乖地吃掉瞭那塊餅幹。

我邊吃，邊打量周圍的傢人，發現愛德華不在傢。

“他去哪瞭？”我問。

“說是要去某個學生的舞臺劇裡露一面，”愛麗絲說，“你回來前，他剛出發。”

“我們今晚會在這附近一直巡邏的，”艾美特說，“你們倆就什麼也別想，睡個好覺！”

我和達米安道瞭聲晚安，就爬樓回房間休息瞭；達米安住進瞭一間客房，就在我樓下。

我勉強支撐著疲憊的身體，換瞭睡衣，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瞭。

不知道過瞭多久，強烈的口渴把我喚醒，我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聽見艾美特在樓下的花園裡和賈斯帕說話。

“我都說瞭三遍瞭，我剛剛在森林裡走的時候，看見瞭一個腦袋上長葉子的幽靈——我的眼神還能出錯嗎？”艾美特爭辯道。

“不會出錯，但你想象力很豐富，你應該隻是看見瞭一個樹影。”賈斯帕說，“還有，你聲音再大下去，他們就要被吵醒瞭。”

我憋著氣，沒忍住笑瞭一下：我已經被吵醒瞭。

然而，我的嘴角剛提起來，就在看見陽臺上的小東西時僵住瞭。

——我的陽臺上躲著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影子。

它有著一具黑色的、小小的身軀，腦袋上頂著木頭制的頭盔。

一雙紅色大眼睛從頭盔的縫隙裡露瞭出來，還在跟我對上目光的時候，眨巴瞭幾下。

我懷疑自己沒睡醒。

但我揉瞭揉眼睛，再去看的時候，小東西已經不在陽臺上瞭——它穿過瞭我的陽臺門，直接飄到瞭我的面前。

它的木頭頭盔上還長著葉子——跟艾美特剛剛的描述一模一樣。

“嘿。”我試探著伸出手，友好地手掌朝上。

它沒有腳，距離地毯有一段距離地漂浮著，歪頭看瞭看我的手。

就在我以為，它不會跟我互動瞭的時候，它伸出瞭一節短短的，也是幽靈狀態的小手。

——它把小手搭在瞭我的手掌上。

小鎮夜晚

這個小東西真的很小，還沒有我的小腿高——在試探幾下後，我就順利拉住瞭它的兩隻小手。

它一直睜著大大的眼睛看我，突然仰頭，歡快地鳴叫瞭一聲，把我給嚇瞭一跳。

“噓！”我連忙對它說，“你會吵到其他人的。”

它被我拉著手，愉快地左右搖晃，但確實不再鳴叫瞭。

我剛松瞭一口氣，扭頭看瞭眼窗臺，想確定艾美特和賈斯帕都走遠瞭——結果頓時愣在原地。

我的窗臺上不知何時，擠滿瞭數十隻和我面前這個小東西一模一樣的小幽靈。

“Wow，數量這麼多？”我看著滿地的小幽靈，有點不知所措。

這些小幽靈，大部分都戴著木頭色的頭盔，隻有一個小幽靈是白色的頭盔，葉子也不是綠色的，是□□水潤的紅葉。

——這很少見，紅色的葉子，大多是快要掉下來的老葉子。

在我註意到那個不同尋常的小傢夥時，它主動走上前來，用小手舉起瞭一個手電筒。

我一眼就確信瞭，這是我和達米安遺落在森林深處的那把手電——它的配色是黑黃相間的，還有很明顯的掉漆。

“你，你幫我撿回來瞭嗎？”我小心翼翼地接過手電筒，翻轉瞭一下，拿在手裡打量。

除瞭配色跟尋常手電筒不一樣，它和我平時在商店裡看見的，沒有什麼區別。

這些小幽靈像是完成瞭什麼任務一樣，滿意地在原地搖晃，動作出奇的一致，簡直像在跳舞。

我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該不會，就是這些小幽靈救瞭我和達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