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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问鼎(709)

作者:千里江风 阅读记录


他極快地和薛夫人交換瞭一個眼神,唇角微不可見地閃過瞭一抹笑意,覺得這當真是個大事可成的好征兆。

任是誰也不該覺得,薛夫人是為瞭給他們這些人探查消息才來到此地,與他打瞭一出配合,而該當覺得,這不過是臣子的請願與陛下的心意湊在瞭一處而已。

又與其說,薛夫人的探病有在帝後之間挑唆的成分,還不如說,是皇後本就不該坐在那個位置上行僭越之道!

上官儀懷著這平靜中蘊藏著激流的情緒站定在瞭李治的面前,朝著他躬身行禮,告知瞭自己的到來。

“我此前不是說過,在我病愈之前,由三省長官將要務彙總到我這裡就行瞭嗎,你怎麼突然請見?”李治揉瞭揉額角,語氣有些不太痛快地朝他看來。

面前的人影晃動雖是比前幾日好瞭許多,卻也還是讓人看著頭暈,隻能隱約看出上官儀此人舉止恭敬,倒是沒因這私下的拜訪而失去作為臣子的禮數。

可上官儀恭敬不恭敬的不要緊,李治今日的心情是真的不太好。

上一次病癥加劇的時候,孫思邈給他開出瞭以藥浴洗頭的藥方,用來緩解上升的風疾之氣。

就是這樣的溫和療愈之法,在如今居然已完全起不到功效。

按照孫神醫的話,他這是對那些常用的藥物日漸生出瞭抗性,以至於那些太醫署的官員再度提出瞭以針刺耳後的放血療法。

但如今西域動亂,吐蕃蠢蠢欲動,太子又身體不佳、年歲尚小,倘若這等冒險的治療方式出瞭什麼問題,這大唐江山豈非要陷入動亂之中。

結果在這樣的鬱悶之中,在他面前的還不是個他能說出心中顧慮之人,而是個臣子。

上官儀並未察覺到李治嫌棄的,其實是他在此時的到訪,還隻當他是被疾病困擾,一聽這句問話,當即往前走瞭幾步,跪倒在瞭李治的面前,“臣正是為此事而來啊!”

李治的手上動作一停,“什麼意思?”

別以為他看不太清楚上官儀的神情就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那其中分明有一番狀告的意味。

上官儀答道:“三省長官之中,尚書令向來空缺,由中臺左右丞處理政務,直接奏報到皇後面前,左相乃是接替罪人許圉師之位,重啓陛下當年的精簡入流官員之事,甚少過問其他。右相……”

李治:“右相如何?”

現如今坐在左相位置上的劉祥道,此前就負責督辦過這精簡入流官員的差事,但彼時遭到的阻力太大,加上“雜色入流”的官員為己方利益發起抗議,讓李治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叫停瞭這個計劃。

許圉師被流放後,李治想瞭想其他人的資歷都不足以坐上這個左相之位,就將劉祥道給重新提拔瞭上來。

但劉祥道此人性情謹慎,總覺得坐這個位置不是個好事,今年才上的位,卻已經跟李治請辭瞭好幾次,氣得李治很想知道他們兩個之中到底誰才是病號。

見他重新去整理那些關於銓選與入流的官員擢拔制度,李治都松瞭口氣。

相比之下,確實還是右相許敬宗在他面前的時間更多。

要李治看來,做官便該當和許敬宗一般圓滑一點。事情能辦成,話說得也好聽,會看眼色行事,還能寫一手好文書,樣樣都讓人心中舒坦。

怎麼聽著上官儀的意思,倒是許敬宗有行差踏錯之事瞭?

上官儀痛心疾首:“陛下為何語氣如此輕松?還不知今日的右相,到底是陛下的右相還是皇後的右相!我與他同處西臺,隻見詔令批複往來於右相與皇後之間,更是多將奏疏扣押,不令其上達天聽。”

李治的面色一變。

就聽上官儀已繼續說瞭下去:“顯慶四年陛下頒佈氏族志時,正是右相提出其中並未刊錄武氏之功,想要從中增補。這件事是陛下應允的,也是陛下特許皇後傢族位列第一等,臣不敢多言。但如今右相仍有修編國史之權,臣近日觀之,其中多有不實之言,恐怕是出自皇後授意,臣便看不下去瞭。”

“身為天子重臣,本就該當盡心於陛下,處事留心分寸,豈能濫用權柄,進而徇私!”

這數年間許敬宗官運亨通,既是他自己手腕瞭得,但也確實不無皇後的提拔。

上官儀以皇後與右相說起,還真讓李治心中生出瞭幾分戒備之心。

他擰瞭擰眉頭:“繼續說。”

上官儀接道:“右相拜太子少師,在陛下有恙之時本應扶持太子協助陛下操持政務,而非助力於皇後,此事早在朝野之中多有微詞,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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