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发了多久的愁,薛蟠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来。
——前一阵子那贾珍的儿媳妇还是谁死了的时候,听说北静王就亲自前来吊唁过,还和宝玉很投缘,给了他一串玛瑙珠子还是沉香木珠子的,好像后来宝玉还应邀去过几趟北静王府来着,没准他和北静王交情不错。
既然豫州知府不敢得罪节度使,自己不如先去找宝玉商量一下,看他怎么说。
打定主意后,薛蟠便回到客栈内,先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了一晚,翌日一大早便启程朝京城赶去。
回到贾府后,薛蟠立刻找了贾宝玉,把豫州知府对他说的那番话向宝玉转述一遍,最后说道:“我记得你好像和北静王交情匪浅吧?不如你哪天去求求他,或许就能把事情解决了呢。”
宝玉闻言道:“我和北静王也不过仅有数面之缘。他只是听闻我衔宝而诞心生好奇,这才见了我一面。后来我又应邀过去王府几次,却多半是向他府内那些门客文人请教学问,真正和他见面却也没几次,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何来交情匪浅之说?”
薛蟠闻言顿觉颇为失望,然终究未完全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那北静王既邀请你去他府上,可见他心中多少对你有几分看重。不如改天你我试着去求他,多少是个希望。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不肯帮忙罢了。”
宝玉点头道:“也好。那我先遣个小厮过去问问王府总管,看北静王何时有闲暇,届时你我一起登门造访,只尽人事听天命了。”
两人说定之后,薛蟠便回到住处等候消息。
到了晚上,宝玉的小厮过来传话,说已问明北静王府总管,三日后王爷有闲暇,届时两人便一道上门投贴求见。
薛蟠得了回信心中稍安,于是静等三日后同宝玉一起去北静王府。
眨眼到了第三日,薛蟠一大早便起来,洗漱好之后便带着小厮一起去了宝玉的住处。
谁知到了才发现宝玉不在,房内只有袭人晴雯等几个大丫头。
薛蟠忙问宝玉去了何处,袭人回道:“宝二爷被老爷叫去考察功课了,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临走前留下话来,说薛大爷若来了,便把这个交给你。他□无术,不能和你一道去王府。请大爷只管拿着这串珠子自去王府,王爷便知是宝二爷让你去的了。”说完将一串沉甸甸的珠串递了过来。
薛蟠也知宝玉被贾政叫去接受训导,没有一上午定然回不来的,如今既已与王府总管约好,自是不便改期,何况柳湘莲之事也刻不容缓,当下只得接过珠串,自己乘马车去了北静王府。
到了王府门前递上拜帖,不多时便被请了进去。
薛蟠第一次逛贾府时,便被贾府的占地面积和那些金碧辉煌的建筑弄得惊叹连连,如今来了北静王府,才知贾府比起王府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跟着王府小厮走了足足一炷香时分,才终于来到王爷会客的大厅。
带路的小厮让薛蟠稍待,自己进去通报。
片刻之后,有两名小厮自厅内迎了出来,将薛蟠请了进去。
薛蟠走进厅内,一眼便看见一位紫袍玉冠、身材颀长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
薛蟠走到距离男子八尺远处站定,不情不愿地跪倒在地,对着男子磕了个头道:“草民薛蟠见过王爷。”
男子闻言转过身来,微抬手道:“免礼,看座。”
薛蟠道了声谢,然后站直身体,抬头时悄悄看了北静王一眼。
结果一看之下,不由得惊呼出声:“水溶?!”
北静王水溶对他微微一笑道:“薛公子,别来无恙?”
薛蟠惊得连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是北静王?”
水溶含笑点头:“正是。那日承蒙薛公子盛情,尚未及回请,不想今日我们便又见面了,当真有缘。”
他容貌秀美,温文如玉,一言一行均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然而薛蟠听着他那似有深意的话却出了一身冷汗,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北静王竟然就是自己曾经言语调戏勾搭失败的水溶,否则打死他也不会来北静王府来找钉子碰。
水溶见薛蟠手足无措一脸窘相,心中暗自好笑,面上自不动声色,只淡淡道:“不知薛公子何故造访?”
薛蟠心中暗道,横竖如今已经来了王府,说不得自要将所求之事说上一遍,至多北静王也就是个不允,想他堂堂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应该不会和自己一介草民斤斤计较吧,更何况自己那天又没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不过小心起见,自己还是先给他赔礼道歉吧,希望这个水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