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意识到自己在想什麽时，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却牵动了肩头，被他的指尖擦到了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特查拉避开伤口，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肩：“别乱动。”

瑞恩撇过头去不看他，可他也不说话，两个人越是沉默，她越止不住地回想刚才那一瞬间脑子里的荒唐念头。

她只好没话找话。

“我虽然没来过这里，但早就听说66号公路的尽头[1]很美，也很贵。这酒店一晚要花不少钱吧？”

“还好。”特查拉随口应着。

“哦……”瑞恩咬咬唇，“按理说越高级的酒店越安全，我们这种被追逃的人住在这个高调的地方，你怎麽保证不会被神盾局或者塔发现？”

他没说话。

“等等……”瑞恩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禁瞪大了眼，“这里不会也是你的産业吧？”

他没应，只是擡头看了她一眼，可也没有否认。

瑞恩心里默默：“可恶的有钱人。”

沉默片刻，她又开始找话题。

“诶，你和奥洛罗是怎麽在一起的？我知道你们是匹配的哨兵和向导，但是哨兵和向导只是同事关系，除了出任务，平时很少在一起训练。我不太懂，是匹配的哨兵和向导在一起训练的机会更多吗？你们谁先追的谁？塔是允许的吗？你们……”

“瑞恩。”特查拉叫着她的名字，颇为无奈地擡眼看她。

“好嘛，我无聊嘛。人一閑下来就喜欢胡思乱想，这儿又没别的人，我只能和你说话呀。”搁在平时，她这番话肯定听起来很欠打，但她现在无精打采，说话语气也没有以往的抑扬顿挫，听上去竟像在撒娇。

大概是她的语气听上去委屈巴巴，特查拉显得有几分意外，他还以为按瑞恩这样的性格，这辈子都不会用这种服软的语气和谁说话。

他低下头去接着给她处理伤口，瑞恩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便转过头去看远处的夜景。

“哨兵和匹配的向导是可以一起训练的。”

特查拉突然回答了她的问题，引得瑞恩一怔。

他没擡头，清理伤处的神情很认真。

“我和奥洛罗在进入塔之前就见过，她救过我一命[2]。进入塔后，她是和我最匹配的哨兵，除了日常的训练，也有培养默契度的训练需要参与，”特查拉说着，抽空瞥了她一眼，“你没参加过？”

瑞恩还在震惊于他肯和自己说这些事，被他这麽一问，忙答：“没，你知道的，我没有向导。”

特查拉“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所以你们是谁追的谁？”

瑞恩突然来了精神，趁机追问，特查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嗯，不用问也知道，你这张嘴肯定不会追女孩子。”

瑞恩有意调侃，特查拉只笑了一声：“也许会出乎你的意料呢。”

瑞恩发出了一声曲里拐弯的“啊~”，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特查拉第一次说这样的俏皮话。

有点意思。

特查拉回了她一个敷衍的微笑，懒得再在这样的八卦话题上纠缠，换过纱布后，端着托盘，只留下一句“休息一会儿来吃饭”就走了。

露台上又只剩下了瑞恩一个人，夜风吹着她的裙摆，像一只温柔的手轻抚着她受伤的掌心和肩头。

她拿出手机来翻看着TikTok上关于她杀死异变者的多角度视频，但不怎麽能集中注意力。看了一会儿，她把手机一关丢到旁边的躺椅上，仰头去看着天上的星星，忍不住发出一声憋了许久的笑，随后站起身来走回了屋里。

***

夜已深，圣塔莫尼卡海滩上早已没了游客。

一座大礁石堆旁停着一辆改造过的房车，车里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像是没人。只有耳力极佳的哨兵才能听见车里时不时响起的啜饮声。

布鲁斯·凯恩，海滩救生员，曾经的alpha向导，颓废地坐在破烂的沙发上。他的房车里零碎的东西很多，几乎沾满了所有空间。为了把沙发塞进房车里，他把沙发切割了一半出去，只留下能容一人坐的一小部分，刚好够他把自己卡在里面。

他拿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啤酒，不时喝上一口，其余时间便那麽安静地坐在那里，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漆黑的海面。

傍晚瑞恩对他说的那番话，搅得他的脑子很乱。

他虽然躲在这人来人往的圣地多年，但偶尔也会关心其外的世界。关于异变者的新闻他前几天也听说了，可那玩意儿出现在几千公里之外的纽约，而且就那麽一只，当街就被杀死了，他以为不会影响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