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开到镇南郊外的一个破旧工厂的时候，Dean终于停了下来。科罗拉多州七月的天气像是个多变的婊子，晌午的阳光全部被捂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天气阴沉得发闷，Dean率先下车，他抬头看了一眼破败的工厂，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面前巨大的生锈铁门像是棺材破败的顶盖，这里真的十分适合给地狱之王来做葬身之地。涌动在Dean血液中的杀戮让他整个人都十分兴奋，他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Sam，从头到尾都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一般，掏出第一刃独自走了进去。

Sam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Dean的背影，他抿了抿嘴唇，眼底像是同样被层层乌云覆盖似的投不进任何阳光，那块阴影一直投进他的心底，让他在七月闷热异常的天气里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

一墙之隔的厂内与外部几乎是两个温度，阴冷潮湿的空气像是攀爬在背脊上的冷血生物，让Sam忍不住皱了皱眉。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化工工厂，空气中四下漫溢着一股刺鼻的味道，Sam沉默地跟在Dean的身后，两个人的脚步声错落有致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过道里。走廊尽头是个宽大的厂房，稀疏的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狭小玻璃窗投射进来，模糊地映出厂房中零散分布的铁锈机器，那些光影碎片像是一群匍匐着等待攻击的兽，让人惶恐不安。

Sam和Dean站在厂房门口，这里安静的好似只有他们两个人。几秒钟后，“啪”的一声电流声响，一盏巨大的白炽灯在屋顶诈亮。刺眼的光线让Sam不得不抬起手臂略作遮挡，白光将Dean的脸颊映得更加苍白，他舔了舔嘴唇，视线直直地刺向厂房得另一头——那里同样站立着两个人。

“喔噢。”Dean在看清楚来人之后眯了眯眼，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Sam，那毫无温度的眼神让Sam不由得绷紧了神经。但是Dean很快就回过了头，他看向对面那张和Sam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红润的嘴唇缓慢地绽开一个笑容，“你是让Crowley带你来找哥哥的吗，小Sammy。”

和Crowley站在一起的萨姆脸色并不比Sam的好看到哪儿去，他看了一眼对面的自己，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带着他们自己才懂的情绪。这几天以来，翻涌在萨姆大脑中的记忆碎片与现实纠葛在一起，萨姆既担心着变成恶魔的Dean，又恐惧着铺展在他眼前的未来。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Dean了，但是当这个满身邪恶的哥哥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全都变得不堪一击。

萨姆僵立在原地，他深色的眼底带着疲惫和心痛，面前的Dean与他记忆里的哥哥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那双毫无温度的双眼像是利刃，狠狠地刺进萨姆的心里，让他跌进Sam记忆的漩涡。直到这时，萨姆才深刻的意识到，Castiel还有Charlie口中的将Dean带回来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任务。

“Well，很抱歉打扰到你们兄弟情深的时刻，”注意到了萨姆低落情绪的Crowley扬声插入进来，将萨姆从低落情绪中拉出的同时也将Dean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耸了下肩，缓步下了台阶，“我听部下说，小松鼠你在找我。”

“你部下消息传递的速度实在是有点慢。”Dean从后腰抽出第一刃，握紧刀柄的瞬间，血红色的蛛纹顺着他的手臂攀爬开来，Dean周身环绕着巨大的能量波动，让Crowley皱了皱眉。Dean瞟了一眼旁边的Sam，随即移回视线，脸上轻佻得笑着道，“两个小Sam，你们最好先退后，等哥哥解决完了事情，再来好好教你们做一些“大人的游戏”。”

Sam和萨姆的脸色同时一变，Dean充满恶意的暗示与调侃让他们十分不舒服，两个人既尴尬又难堪。一旁的Crowley吹了一声口哨，他狭促的表情让萨姆脸颊涨红。

Crowley体贴地提醒着，“或者你们可以先解决，我回避一下？当然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留下来看现场版。”

“用不着，反正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Dean肆意而张狂，他的靠近让Crowley倍感压力。很显然，Crowley的心底并不像脸上那样平静，该隐之印代表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如果最好他们的计划没有成功，Dean可以轻易地屠杀了他们所有人——包括他这个地狱之王。

萨姆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他看着Dean一点点向着他们靠近，那些脚步声像是踩在他的心上，将他的视线一次次震得颤动起来。在他的心就要悬到喉咙口的时候，Dean却停了下来。他锐利地视线扫向萨姆，将那深深掩藏的心虚和紧张全部看的一清二楚。嘴唇裂开一个笑容，Dean在萨姆近乎惊恐的视线里弯腰用刀挑开脚尖前的那块地皮，破败搌布被扯开，露出地板下镶嵌着的困魔之印——如果他再向前走一步，则必会落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