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什么歉，错的是我。”

“不, 我也有错, 是我太心急了, 我不该在那个时候说那些的。”

在飞机上，诸伏景光越想越是后悔, 那种事他们什么时候都可以谈, 为什么自己非要挑那个时间呢？明明降谷零的伤口还在流血，明明接下来他还要赶赴另一个“战场”去和朗姆交锋，他不该那么急躁的。

“你也是关心则乱。”

降谷零反倒安慰起了诸伏景光。

“而且你说的对, 我这种用受伤达成目的的习惯的确要改……”

诸伏景光知道一些降谷零和宫野家的渊源, 但是他从不知道小时候的降谷零会用故意弄伤自己的方法去见艾莲娜。

“现在想想，除了是用伤口做借口外, 我其实还有一点想通过受伤引起大人注意的意思吧。”

小时候的降谷零总是因为肤色和发色被人排挤，虽然他会把那些人打回去，但其实他没有那么自信，也缺乏关爱很没有安全感，只有被艾莲娜老师悉心包扎的时候，他才有一种自己是被重视着的感觉。

而遇到诸伏景光之后，明面上是他的陪伴治好了诸伏景光的失语症，可实际上，诸伏景光也是治愈降谷零的良药。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眼中的依赖和信任可以给降谷零无穷的力量。

我是被需要着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和责任感让金发男孩的眼睛闪闪发亮，生活也仿佛有了不同的意义。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降谷零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开朗，在警校里他有了新的朋友，无论是在意的人还是在意他的人都越来越多，儿时那种幼稚的想法似乎都成了过眼云烟。

可……造化弄人，抱着可能会牺牲的信念去卧底的他却见证了友人们的一个个离去，只是短短几年他就再次成了一个人。哪怕受了伤也只能一个人舔舐伤口，再不会有人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

好在，那样的噩梦有了改变的机会，重来一次之后，他重新又有了朋友，爱人。受伤之后有人照顾，有人关心，他再次感受到了被爱着的感觉。

诸伏景光静静的听着降谷零剖析自己，或许换成是别人会因此觉得降谷零是不是心理出了问题，再用受伤获取他们的关心，确认这不是他的一场梦，确认他们的存在。但诸伏景光很清楚，降谷零不是这样的人。因为……

“和小时候的我不同，我现在知道自己受伤只会让真正关心我的人难过，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受伤的。”

降谷零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但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如果能得到的东西比我受伤的价值大，那我还是会那么去做。”

听到这句话的诸伏景光没有生气，他知道降谷零今天既然说了那么多，就不会是要维持现状，也绝不会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hiro……”

降谷零叫了一声诸伏景光的名字，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你愿意……和我一直在一起，同生共死，休戚与共吗？”

诸伏景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抬头看向东方的天空，那里晴空如洗，灿金色的太阳像极了降谷零的发色。

“我愿意。”

不如说是求之不得。

降谷零今天的变身，是一种异世界的幻兽，可以和人类签订一种平等的灵魂契约，简单来说就是共享生命，双方受伤都会分摊一定的伤害，能够通过灵魂进行交流之类的。

降谷零跟齐木楠雄确定过，即使之后他变成了其他生物，契约依旧有效，毕竟这是作用在灵魂上的。因此，在思量了许久之后，降谷零决定向诸伏景光说明这件事。

而诸伏景光的回答也在降谷零的预料之中。有了这个契约，降谷零受伤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诸伏景光也会和他一起承受后果，降谷零舍不得。

同样，就算再有意外，诸伏景光也不可能再那么干脆的自杀了，他身上也背着降谷零的性命，这个契约是对两人的牵绊。

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经历过上一世，两人知道，被留下的那个会承担怎样的痛苦，所以……同生共死很好，他们哪怕是为了对方，也会拼命保护自己。

“所以你现在要来法国？”

诸伏景光看了看天色，总不能这种契约还能签电子合同吧？

降谷零轻笑一声，“那个手链在身边吗？”

诸伏景光立刻明白过来降谷零指的是什么，因为工作原因，他有时候不好戴手链，但是即使是这样诸伏景光也从未让它离过身，不能戴的时候就把它放进脖子上挂着的御守里。

“稍等。”

诸伏景光在机场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将那条金色的珍珠手链拿出来。

人鱼的眼泪化作的珍珠和凡物不同，珠光不会被轻易磨损，此刻它依然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这些珍珠里面有我的力量，而串起它们的绳结是我们的头发，所以这一对手链可以作为我们契约的媒介。”

“那……会损坏它吗？”

诸伏景光抚摸着那些珍珠还有些不舍。

“当然不会！”

降谷零低低的笑了一声，他的心情此刻已经好了起来。

“就算坏了，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哭一串。”

“那说好了。”诸伏景光也跟着弯起了眼睛，“我需要做什么？”

“把你的血滴在珍珠上握住它就可以。”

诸伏景光用小刀划破手指，红色的血液滴到金色的珍珠上，奇异的渗透了进去，黑发青年面不改色的看着这不科学的一幕，握住手链想了想又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而地球的另一边，降谷零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他闭上眼将灵魂的一部分投入到珍珠里，顺着同源的指引，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手掌里的手链开始发热很快就变得滚烫，诸伏景光依然紧紧的攥着手，没有把它放开。

然而这样炽热的本该将人灼伤的温度却也没有伤到诸伏景光一丝一毫，反而很快就化作一股让人舒适的能量将诸伏景光整个包裹起来。

就好像泡在温度略高的温泉里一样。

诸伏景光的意识有些迷糊了起来，他的身体倒在柔软的沙发上，灵魂却好像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zero？”

“是我。”

胸腔的震动顺着肢体相接的地方传到了诸伏景光的感官。

原来灵魂也会有心跳吗？

诸伏景光像是喝醉了一样，晕晕乎乎的想到。

……真好听！

“hiro，睡一觉吧，接下来一切都交给我。”

降谷零接住诸伏景光软倒的身体本能的伸出灵魂触手将他结结实实的缠绕在其中。双眼紧闭的诸伏景光下意识挣动，降谷零顺势放轻了力道，和他额头相贴。

诸伏景光的灵魂立马安稳了下来不再挣扎，他们相连的地方逐渐模糊了界限，一点一点染上了对方的色彩……

等诸伏景光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虽然睡在了沙发上，但是他却并没有腰酸背痛的感觉，整个人反而神采奕奕，似乎整个人都被翻新了一样。

『当然，签订契约后我们可是共享一部分力量，虽然不是1+1，但是总归比以前要好。』

诸伏景光蓝色的眼睛猛然放大，像是受了惊的猫咪，摇晃着脑袋看向四周。

『zero？你还没离开？』

『不是。』

降谷零伸了个懒腰，在他们神奈川的家里，做起了夜宵。冰箱里还有一些食材，应该是下午的时候齐木楠雄送过来的，明天在去隔壁送点咖啡果冻吧。

『我们现在可以直接用灵魂对话，hiro你都没感觉到你没张嘴吗？』

终于体会到了一丝齐木楠雄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不过没时间给他们闲聊了，夜幕降临，诸伏景光需要去执行任务了。他只能收起好奇的心，等回来再探索新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