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同人)念念寒春东风残[宿伞之魂东风遥](17)
不知何人的双手环住了他,手掌有规律地在他背上一下一下轻拍。
隔壁屋里的谢必安迷迷糊糊中听见了范无咎这边传来的呼救声,担心之余便赶了过来,结果发现是范无咎被噩梦魇着了。效仿从前阿娘安抚做噩梦的自己的模样,谢必安抱住范无咎,轻声将他唤醒。
“是梦,都是梦。都过去了....”
范无咎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被谢必安抱在怀里。
那时候范无咎不可思议,明明是比自己还要瘦小的身躯,为何会如此温暖,又为何有将他从梦魇中解救而出的力量...
从那以后,谢必安便搬了过来和他睡在一个屋子里,只为在他梦魇的时候能够及时过去紧紧抱住他、温声将他唤醒。
聪明如谢必安,当然知道范无咎不可能每晚都是无缘无故做噩梦。但范无咎不愿意说,谢必安也绝不会逼他。
每当面对谢必安鼓励的眼神时,范无咎是多么想要向他倾吐自己的心事。可好多次话都涌到了嘴边,却还是流转不出来。
他没有勇气重述当年的情景。
直到某次染上风寒发了高热,他才在半梦半醒间断断续续地对谢必安道出当年所发生的事。
“家人,不过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仅仅...如此吧?”
范无咎茫然地望着高高的房梁。
谢必安替他掖好了被角,点点他的额头:“烧糊涂了...我不是无咎的家人吗?”
...是啊,曾经的家人没有做到的事,安兄都做到了。
范无咎还说,他真的好讨厌战争,没有谁比他更厌恶那些无穷无尽的争斗。
谢必安耐心地将他因发热而皱起的眉心细细抚平:“无咎不喜,那长大以后我便同无咎一起,去亲手了结那些战乱。”
他认真而坚定的眼神被眉心的鲜红映衬得熠熠生辉,连同略显苍白的脸庞也绽放出明媚的色彩。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范无咎的脑海里,铸造成了永不可磨灭的记忆。从此他彻底醒悟,谢必安便是他最亲密无间的家人、是他最心有灵犀的知己;他是春日温暖的太阳、夏夜粲然的星光,是世间所有美好都比不上的至高无上,更是他穷途末路的救赎。
若没有谢必安的陪伴,或许自己至今都无法面对那漫漫长夜。
范无咎的手紧握,手心因为被指甲深嵌入而渗透出丝丝血色也毫无知觉。
他真的好想安兄,想念他低柔的呢喃,想念他月华般的眼眸、想念他和煦的微笑,他好想好想...
等,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既然他曾说过要在南台等他回来,那他便一定要等下去,不论结果如何。
他要振作,不能就此颓靡、就此垮掉。他不是累赘,而是谢必安并肩同行的兄弟。
树上的叶子摇摇欲坠,晚风轻轻一拂,它便落了下来,随范无咎零落的思绪碾作尘泥。
当成说手忙脚乱地要扶起跌跪在地上啜泣的范无咎时,范无咎忽地停止了哭泣,随即冷声道:
“传令下去,全面封锁安兄失踪的消息。”
安兄下落不明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否则将会造成战士、百姓们的恐慌。
成说被范无咎的迅速转变弄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啊...?是...是。”
若不是范无咎眼角还犹带泪痕,成说都不敢相信刚才他家将军有哭过。
短暂的消沉后,范无咎很快便恢复成从前那个雷厉风行的范大将军,处理起事情来干脆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成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阳之战持续了整整二十多日。虽说总体上我军略占优势,可北巫军就好似野草般,斩不尽、吹又生。再这样下去,不论是粮草还是兵马,都将经不起更多的消耗。
而祁连剩下的七万兵力则每日叫阵,原地待命。
近来成说和千红无比担心范无咎的身体。
将军当初的一头墨发变得花白,整日都在为战事而劳累,看得成说和千红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在有千红熬的汤药调养着,症状也没有再进一步加剧。
“大人。子时已到,还是早些歇下吧。”千红向伏案疾书的范无咎央劝道。
“无妨。咳咳....”范无咎捂住嘴,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大人....”千红担忧地上前一步。
范无咎饮下一杯茶水,摇了摇头:“你去歇息吧。”
其实也并非范无咎不想睡下。这段时间,他夜里一直都睡不好,醒来一次后便再也睡不着了,只能在榻上辗转反侧到天明。
“...那...奴婢告退。”千红见自己劝不动范无咎,只得作罢退下。退到一半,又不放心地补充:“奴婢就在隔间。大人若有什么事,只管叫一声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