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同人)念念寒春东风残[宿伞之魂东风遥](15)
不,他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大将军。
彷徨、无力充斥在他全身每一个角落。
他想,上一次陷入绝境之中是什么时候了呢?
是儿时被迫躲进乱葬岗,独自与棺材内可怖的腐尸共度一晚的时候?还是遍体鳞伤、饥寒交迫地倒在街头,看着眼前的人群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这个濒临死亡的男童的时候?
他觉得,没有过任何时候像此时此刻这般手足无措过。
范无咎吐出一口浊气,指尖不禁轻触上了伞柄上的那行被摩挲得有些模糊的字。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真的一语成谶了吗?
可他宁愿彼此相忘于山河,也不想要安兄的这种“长相思”。
☆、后路、变故
范无咎将自己的脸隐没在黑暗里,眉间本鲜红的师门印也黯淡了下来。
眼前突然浮现出三年前谢必安出征时的场景。
凛冽的长风吹起了谢必安柔顺的头发,随旌旗飒飒飘飖,被雪花染得斑白。但他柔柔的笑容却好似初春的阳光一般具有枯木逢春的力量,融解了一切严寒,带来无尽温暖。
那时范无咎注视着谢必安无瑕的侧脸痴痴地想,如此,也算是同安兄白头与共了吧。
可当谢必安的背影逐渐离自己远去时他才醒悟,自己的痴妄有多么可笑。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范无咎如梦初醒般在虚空中伸出了手,仿佛这样便能够挽留下他离去的背影。
可当谢必安在自己指尖彻底消失不见时他才明白,自己与谢必安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
他们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
他从未留住过谢必安。
从来都没有。
范无咎又开始近乎偏执地摩挲伞柄上那几个刻字,摩挲得指腹都破了皮都不愿停止。仿佛只要将这些刻痕磨得和伞柄一样平,这个诅咒便会消失了一般。
...好像有些不对劲?
范无咎的动作停下了。
刻字的后方似乎有松动的迹象?
他迷茫地将油纸伞反转,对着光源处仔细查看。
是一圈细小的罅隙,呈方形。若不是擦拭伞面的水渍意外地渗透到了这圈缝隙里,或许这个玄妙之处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撬开它,快撬开它。
脑子里有忽然个急切的声音,教唆着范无咎将它撬开。他神鬼差使地摘下了头顶的发簪,沿着缝隙试探地刺了进去,然后轻轻一转,那块木头居然就这样轻松地被打开了,像一个小盖子。
这是一个中空的暗槽。
范无咎惊讶地往暗槽里探入两根手指,没想到竟拈出一张被叠起来的纸,还有一把钥匙。
他将叠好的纸展开。
“携之,寻庭院黄梅树下两寸处。”
看到纸面的第一眼便可以认定这是谢必安的字迹。
他“腾”地站了起来,不顾撞翻了的椅子,直直朝着庭院跑去。
守在外面的成说被身旁突然推开的房门吓了一大跳 :“大人?”
只见他家将军六神无主般冲了出来,如此急切,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成说唯恐范无咎出什么事情,于是也赶紧跟了过去。
范无咎与谢必安的府邸各自独立,但有一处庭院将两府相连在了一起。庭院里有一棵黄梅树,是他数年前与谢必安一起种下的。
他虽不知道范无咎要挖什么,但看范无咎如此着急,便也没有多问,直接帮着范无咎一起铲开黄梅树底下的土壤。
不一会,便挖到了一个方方的东西。
一个玄色的暗匣。
范无咎的气息不匀,万般急促,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呼之欲出。
他拿出怀里的钥匙伸向了锁孔,甚至因为颤抖,好几次都没能对准进去。
锁芯轴转,匣子被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块牌子。
成说狐疑地打量半晌后,不确定道:“这...这是谢将军的令牌?”
范无咎僵在了原地。
没错,正是谢必安的令牌。
见令牌如见本人。所以这块令牌,可动用谢必安所拥有的一切。
而留下它的用意不言而喻——
如若谢必安真的回不来了,凭此也可保范无咎余生安然无忧。
范无咎心脏好似被什么重重击中,胸中似乎还哽着一块大石头,又闷又疼。他的身体失去了力量,跌跪在地上,耳鸣不止,什么也听不见。
原来早在临别前,安兄就将所有后事都安排妥当,为他铺好了后路...
酸楚瞬间涌上眼眶,顺着脸颊滴落。
为什么...为什么安兄能顾及到的总是有这么多,又为什么总是要用在这种事情上...
他再也压抑不住喉间的哽咽,连并着苦苦等候的这三年来所有遥遥无期的无望,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