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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学升职的错误方式(137)
作者:断笳 阅读记录
蜷川龙华重新活了过来,她睁着一双野心四溢的黑眼睛,她手握权势与刀枪,像一只腹部兴奋鼓动的鱼,一头扎进了血海里。
蜷川龙华跑了出去,纯白如故,未沾罪恶,活得像抹美丽的幽魂。
十年滂沱的大雨在她的黑眼珠里一闪而过,今枝从袖口里探出一只柔软素白的手,指尖也优雅,轻轻碰在那盏茶杯上。
如一支软白的花苞将头颅投于暗绿的泥沼,纯白花朵被毒杀,从花蕊里淌出滚烫的鲜血来。今枝又笑起来,露出那颗艳妖的牙齿,她拿起那盏茶,仰首喝了下去。
绘梨那双如初生小鹿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灵魂的自杀。
十几年后,这间和室的一切形状都模糊,只有这一幕的今枝纤毫毕现地刻在绘梨脑海里。绘梨坐在木廊上看秋叶飘零,看蝴蝶折翅,都如今枝般破碎美丽。
今枝应该在十五岁那年就砸在地上零落成泥,或是撕断翅膀落成枯石上边一滩血,也少了经年的苦痛。
十九岁,她躲在梢风屋,躲在绘椿夫人的怀抱里,听闻自己的父亲身死。
蜷川龙华送来了一封信,像个邀功的孩子,里面详细记录了父亲的死因和死状——她花了三年时间给父亲下慢性毒药,让他在深广而久远的时间里自尊心粉碎,痛苦而亡。
今枝兴致勃勃地翻看,巨大的喜悦朝她奔袭而来。她和蜷川龙华一同分享这一喜讯,陷于这样热切的情绪里,几乎以为自己已被疗愈。
绘梨跑在廊道上,她处在活泼朝气的年纪,跑起来木屐敲着木板,踢踢踏踏。
今枝听见这声音便停下来,一转身,接住了扑在她怀里的绘梨。
“今枝,你是不是不高兴?”绘梨抬起头望她,眼里融浮着一层水光。
今枝摸了摸绘梨的鬓发,沉吟了一会儿,回道:“刚刚确实有点气恼,但我顶撞客人,喝下那杯茶之后,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她们继续朝前方走去,绘梨问:“你是在为那个客人的奇怪要求气恼吗?”
“往茶杯里放茶粉没什么奇怪的,但他不该要求你这么做。”
今枝叹息:“你才十八岁。”
绘梨背着手,实在行不通今枝生气的原因。
她小跑几步跟在今枝身侧,侧着脑袋笑,“那今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听完这个,你说不定就没有坏情绪了。“
今枝侧眼看她,故作端庄地回:“说吧。”
“你知道绘叶为什么要当艺伎吗?”绘梨着急性子,抛出一个问题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绘叶说,是因为她想天天穿漂亮的和服。”
绘梨抛完了话题的引子,她的脸颊慢慢烧红,眼睛看向脚下地板,鼓起勇气,放在心里的话终于从嘴唇里涌了出来。
她轻轻地说:“我、我是因为今枝才想做艺伎的。”
“我十四岁的时候,1月7日,因父亲工作的原因,曾混进过花见小路艺伎们的始业式,在那里见过你。当时你穿着月白色绣青花底纹的和服,嘴唇、眼角和眉毛的红色都好美丽……”
绘梨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今枝那双寂然的眼睛里掠过一场风暴。
她心想:“那真的很可悲啊。”
“今枝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我好想成为今枝这样的艺伎。”绘梨发布宣言,亲密地揽上今枝的胳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今枝一低头,温情便浮在了面颊上,她拢过绘梨那只手,语调宛如叹息。
“你可以选择成为你自己,你可以选择成为一个……一个更好的人。”
不要如我一般懦弱地挣扎。
今枝回到屋中,写下那封供罪书。
她恐怕无法再多看几眼龙华的人生了。
今枝将在地狱等着她——那根绳索套在她们的脖颈上,早晚有一天,她们将在命运的作用力下绞死彼此。
进入不了神经病的状态,写得好慢。
为了逃避写过于神经质的内容所以使用了很多意识流(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逃避!大喊.jpg)
非常感谢大家的评论和营养液!
第97章
伤疤
预警:她们都是精神世界崩溃的人,是某种东西的糅合体,总是不是正常人。
作者只呈现故事,台词属于角色。遵纪守法,好好生活。
你应当认识到,我身体里住着一个暴戾的屠夫。
我不知道她的刀刃什么时候刺破我的肌体,带着我的血肉劈向你。
“妈妈,妈妈?”
龙华十五岁,一身白色睡裙,下摆钉绣蕾丝边,轻软地垂在小腿上。
她把五根手指屈起来,用手心轻敲了三下雕花大门。
里面无人应答。龙华歪着头,一只手紧张地揉皱睡裙边侧,另一只手抬着,再度拍了拍门。
她一下一下慢慢敲着,三分钟过后,她鼓足勇气,握着黄铜的门把,将大门推开了一个缝隙。
她先从那个缝隙里,看到漫布整屋的红光。
她推开了门。门的开阖和女儿的脚步惊动了一盏吊灯和一根血红的绳索。
玻璃灯罩擦被拭得干干净净,毫无保留地映散着里边一团红光,下面一具瘦小纤弱的身躯,弛缓地垂吊着。
屋内仿佛起火,热量幻觉伴着灼灼颜色,烫人。吊灯像一只庞大美丽的红色水母,灯丝是水母的胃,在伞状的腔体里蠕动,千万缕灯光是水母的触手,在深海一样的房间里飘荡。
龙华的身体被照得通红。
她在那具身体下边踱步,仰首去看,见衣服底下没有肉块,是温顺而苦痛的骨骼。
一具白骨,不是母亲。
母亲去世的时候蜷川康介十二岁,那一天他随父亲回到那座庄园。
墨绿窗帘垂悬而下,四扇高窗照亮大堂。他的手指攥着窗帘一角,怯怯地,把自己缩在角落阴影里。
他每一天都在看着父亲,却好久不见姐姐。再一次见到龙华,却发现她变成了一个青白的人影。
父亲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让蜷川康介恐惧的暴怒气息。他那张灰色的嘴里总是吐出恐怖的话,把人的头颅压得更低。他是权威,低哑的声音也如洪钟震响,让蜷川康介悚惊地跪倒在地毯上。
“离开我的庄园,你能去做什么?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我的东西?”
他露出胜利的笑容,用恶狠阴森的眼神把她剜了一遍:“你什么都不会,你这个样子走出去,只能去做一个妓|女。”
“那我就去做妓|女。”
龙华的声音突破了父亲的怒吼,如一把滚水浇在了父亲脸上,烫皱了他狰狞的脸皮。
这句宣言仿佛是一声枪响,龙华喉咙里压抑着大笑:“你告诉我外面的危险,你试图用用恐惧感来困住我,你让我放弃我的一切来寻求安全,你以为我该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茍且偷生。我要告诉你,我压根没有一点自尊,我驯顺、软弱、自私,而这恰好是你教给我的东西,也是我唯一学会的东西。”
蜷川龙华站了起来,神经病一样笑着。她极力地贴近父亲的眼睛,干裂的嘴唇里吐出恶狠的声音:“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要用你教给我的一切,用我所能表演出来的一切,去做一个妓|女。”
十五岁的阿袖抛下母亲,不告而别,踏入了这座庄园。
年迈的管家告诉她,她将拥有一份新工作,住在一座庄园里,经过培训,就可以成为大小姐的玩伴。
“玩伴”是一种现代社会的文明说法,这些女孩子都知道,她们应该叫“女仆”。
阿袖比同龄人聪明得多。当她看见十来个面容肖似的女孩子的那一刻,便开始了一场获取真相的战役。
她们在这里学习各种宜室宜家的才能,改掉粗鄙的用语,学会优雅地走路、用餐,语气轻柔地同他人说话。
阿袖比别人更加努力,她练习钢琴直到手指出血,练习舞蹈后鞋底满是血泡里迸溅的脓水。她知道管家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于是表现得乖巧听话,努力向大和抚子靠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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