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笑太子。”
宦官好奇:“太子一眼看出匈奴使者有病吗?”
刘彻微微摇头:“非也。可曾记得匈奴同意和谈时太子的神色?”
“太子不信。”
刘彻点头:“今日之事证明太子判断正确。太子却没有趁机旧事重提。太子殿下,有时候真的很识趣啊。”
“殿下忘了吧?”
“他一向聪慧过人。多年前的事都记忆犹新,何况两个月前的事。他要是趁机惹朕生气,下次朕再想做什么,他强烈反对,朕也可以置之不理。可惜,进退有度。”刘彻叹气,“太烦人了。”
宦官下意识想附和,陡然想起师傅搬去建章学堂前说过的话,陛下有时候很言不由衷,不需要你回答,卖个耳朵给他就行了。
宦官把嘴边的话咽回去:“进退有度也是陛下教的好啊。”
刘彻笑出眼角纹。
宦官暗暗顺气,没有顺着陛下指责太子是对的。
天色确实不早了,明日还得见匈奴使者,太子就没回位于长乐宫北的太子宫,而是去宣室殿隔壁的太子宫。小黄门送来茶水,太子用一点,歇息片刻令小黄门通知庖厨做饭。
翌日,太子带着刘彻为他配的六名宦官前往城外。典客已经向匈奴使者解释,陛下近日政务繁忙。太子先陪他们散散心,过两日陛下在高门殿设宴。
匈奴此刻还不知道朝廷招兵,大将军和大司马兵分两路抽调将士前往边关屯田,顺便防匈奴。
三日后,长安将士出发,刘彻在高门殿召见匈奴使者,同匈奴使者详谈。匈奴使者表示他们可以向汉廷臣,而大汉天子得允许匈奴搬到长城外放牧,大汉天子理应帮助匈奴人改善生活。
这些要求到刘彻耳朵里自动转成要地要钱。刘彻一副“我是傻子”的表情看着匈奴使者。
太子曲手撑着鼻头偷笑。
这次霍去病也在,刘彻本想用他吓唬匈奴使者。结果非但没吓到,反而像有恃无恐一样。霍去病气得起身,他会匈奴语,用匈奴语命令匈奴使者再说一遍。
匈奴使者吓得脸色骤变。霍去病见他这么胆小,反而越发生气,霍去病扬起佩剑隔空指着他。匈奴使者吓得大喊:“两国和谈不斩来使!”
刘彻转向霍去病,想叫他坐下。太子抢先道:“我们不说,你们死了,谁知道你们是他杀的?”
霍去病顿时顾不上匈奴使者:“你会匈奴语?”
“以前跟金日磾学过几句。”
刘彻一句没听懂,“这可不像几句。”
“只会日常对话。”太子转向匈奴使者用匈奴语问,“需要孤再说一遍?”
匈奴使者很是气愤:“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太子嗤笑:“大汉早多少年前就已经付过了。以前匈奴年年来犯,不知杀了多少汉民,陛下没叫匈奴单于赔钱,你反找我们要钱?藏在漠北不敢南下的匈奴单于王给你的勇气?不知死活!”
这次太子没用匈奴语,译者看向他,怎么翻啊。
太子:“翻给他听!”
译者不是旁人,前匈奴小王赵信。长安匈奴人多,他在长安生活了几十年jsg,依然清楚的记得乡音。他学习汉语,可以准确地表达太子的意思。
匈奴使者一听“藏在漠北不敢露头”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太子仿佛杀了他父母亲人。
使者属官也很生气,直呼大汉太子侮辱他们的王。
金日磾虽然不在,除了赵信以外还有几位匈奴小王。虽不是朝中重臣,天子近臣,但都有食邑。他们不用担心冬天大雪冻死牲畜,大汉又有柔软的棉衣,光滑轻薄的绸缎,他们早已不想回到塞上草原。
汉廷从来没有作践过属国国民,属国国王被杀,朝廷还会派兵为其报仇。在关中的匈奴人立了军功也可封侯。比如赵信。比如今日参加和谈的其他匈奴人。他们认为既然向汉称臣,请求大汉庇佑,给些孝敬是应当的。单于王派来的匈奴使者竟然叫大汉反过来给匈奴田地和财物。
如今的单于王真真厚颜无耻。
刘彻想解释两句,没等他想好如何开口就看到两拨匈奴人吵起来了。
高门殿顿时变成了菜市场。
刘彻人都傻了。
霍去病不得不收起宝剑。
匈奴使者开始骂赵信忘记祖宗,赵信气得要打死他们,太子赶忙给典客使眼色。典客出来劝架。赵信起初确实不服汉廷。他随卫青出去几次,自己都不知道此地有没有匈奴,卫青却笃定能抓到匈奴人,次次不落空,屡战屡胜,偏偏卫青还没老大汉又出个冠军侯,赵信服了——天佑大汉!
赵信此刻真心向汉。匈奴使者辩不过他开始骂人,赵信怒火中烧,一把拉开典客就抡拳头。刘彻清醒过来,忙令侍卫拉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