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对儿子的安排很不满,他终于等到匈奴降汉,儿子竟然让他等,等匈奴使者忍不住请求和谈的时候再见他们。
闻言,刘彻没好气道:“又想作甚?”
“匈奴使者看起来时日无多。”
刘彻不禁坐直:“主使?”
太子点头:“倘若水土不服,他可以坦白,比如在草原上喝惯了奶吃惯了肉,到此地喝不惯白水,吃不惯蔬果。但他说自己身体无碍。儿臣担心他来之前就知道自己无药可医。儿臣相信人死在长安匈奴单于王也不敢趁机挥兵南下——”
刘彻接道:“他可以趁机把匈奴各部落团结起来同仇敌忾?”
“是的。倘若能借此在边关讨到便宜,匈奴各部没了纷争,一心休养生息,不出十年又可称霸草原。”
刘彻沉吟片刻:“如果你是匈奴单于王,你会怎么做?”
“机会难得,令各部落听我号令,让汉廷血债血偿,入侵边关烧杀抢掠。可他们能想到这种计谋,想来日子不好过。没钱没粮,他们也不敢孤军深入。离匈奴最近的边城危矣。”
刘彻转向黄门:“宣大将军!”
太子不支持刘彻大兴土木,刘彻这几年攒了许多钱不用心痒痒,近日又想在边塞设郡,扩大大汉疆域,把关中贫民迁过去。
国库有钱也是因为关东无需朝廷救济,黎民百姓还舍得用粮食抵税。早两年朝鲜王杀辽东郡守,关东平民愤怒,请求朝廷派兵,财大气粗的他们还表示由他们出粮草。汉军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没开打朝鲜内部就把王杀了,臣民降汉。
虽然刘彻去年也跑出去待几个月,但他出巡有地方官吏接驾,刘彻也有私库,无需国库出钱。关中也没有出现大灾大难。今年就能把长安各地粮仓装满。
这种情况下也不怪刘彻嫌儿子什么都管。
“舅舅领兵?”太子问。
刘彻轻笑:“杀鸡焉用牛刀。”随即拿出地图,在边关画几个地方,“朕打算在此处设郡,令大将军调兵。将士们先过去修城墙。”又指朔方等地,“朝中许多将士闲着也是闲着,朕想令他们在此屯兵开荒。”
太子算一下:“这么多人,平摊下来边关一丈一人啊?”
刘彻点点头:“朕有钱有粮养得起。”
这样也好。太子心想省得他又想大兴土木。在太子看来一个皇宫和一个上林苑就够了。老父亲还有甘泉宫。再修住的过来吗。
刘彻觉着他辛苦多年该享受了。可儿子得了宝物就给他,拿人手短,是以刘彻也不好独断专行。
屯田开荒吃用不愁,养不起孩子又不舍得卖子的人家都支持儿子到边关待几年。翌日昭告天下,黎民百姓无人反对。
有些地方的人生活好,宁愿交重税也不愿服兵役。太子考虑到这点,请老父亲在圣旨上注明,到边关一年者得赏钱一贯,两年者得两贯,粮食高产归边关将士。
这道圣旨一出,很多租地者也要前往边关。
刘彻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半日就把诸多事安排妥当。大将军领命下去,太医到了。刘彻下意识问儿子:“你病了?”
“儿臣好好的。”太子令小黄门请太医进来,随即同老父亲解释,太医应该是查出匈奴使者得什么病了。
匈奴使者没中毒,也没有暗伤,病在腹中。太医署安排了两个太医,其中一个通过其气色以及身体情况断定其病在肺。
刘彻诧异:“病在肺部有没有可能是急症?”
太医躬身道:“有可能。但腹中急症并非今日发现明日死。多是两三个月。看那位使者的身体状况从发病到现在已有两个月。”
太子:“他已病入膏肓?”
太医斟酌道:“他乍一看与常人无异,盖因他以前身体强壮。”
刘彻算算时间:“朕令匈奴降汉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他命不久矣?”
“是这样。”
太子问:“你怎么说的?”
“他既然说自己身体无大碍,下官不能说他没病,也不能说他病重,只能自称学术不精。”太医迟疑道,“亦或者殿下告诉他下官是庸医,没查清楚?”
太子笑道:“孤和父皇不怕他死在这里。纵然你查出他的病因,知道如何医治,可以让他多活几日,他若想死也可以不用药。他的随从反而可以借此把他的死推到孤和父皇身上。”
太医小心翼翼地问:“那下官权当今日不曾出诊?”
太子颔首:“下去吧。”
两位太医这才敢暗暗长舒一口气。到殿外才意识到后背全湿了。
太子转向老父亲,没有提他之前就说匈奴不是真心降汉。而是表示天色不早了,他该回宫了。
刘彻微微抬手,太子退下。刘彻望着儿子的背影摇头失笑。春望的徒弟很是好奇:“陛下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