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紧挨着老父亲。刘彻扭头看他:“怎么了?”
“他们都是谁呀?”小太子一脸好奇。
刘彻:“不记得了?”
“记得。舅舅的友人公孙敖,坏姨丈公孙贺,跟我说过话的苏建。那几个不认得。”小太子小声问,“那个人年龄好大。他也是公卿吗?可是公卿我都见过啊。”
刘彻问:“你说太尉?”
小太子摇头,太尉他认识,找他买过鲁班锁。
刘彻扫一眼众人:“头发花白的那个?李广。”
小太子不止一次听过李广大名,真人还是头一回见。难怪他周身灰蒙蒙的,由他领兵那次除了他一人全军覆没,他直接和间接死的人恐怕比这些将军加一起还多。
也不怪他没有见过此人,舅舅直捣龙城那年还没有他。李广部因为损失惨重,李广被贬为庶人,这些年一直没能复起。
“我知道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小太子听人说过,那次李广惨败并非他指挥不当,而是天不佑他,迷路撞上匈奴主力。
刘彻有种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听到儿子好奇地问:“他不是被父皇撵回家了?怎么还在啊?”
“有人向朕举荐他。”
小太子皱了皱小眉头:“可是病病说主将是舅舅啊。”
刘彻失笑:“你舅是三军主将,大将军。大军出关后会分几路合围匈奴。他们是领兵的将军。父皇这样说据儿能听懂吗?”
小太子懂了:“一二三四,十几人啊。兵分十几路啊?”
刘彻闻言又想笑:“朕会从中挑出六人。”
刘据当然知道不可能兵分十几路。
谁叫他年幼无知只能这样问呢。
小太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捂着小嘴小声说:“父皇,不要用他。”
“为何?”刘彻好奇儿子为何突然这样讲。
霍去病和赵破奴来找他一定是临时起意。霍去病去找儿子应该也不在他计划着中。儿子来找他就算是早就计划好的,可宣召公孙敖和公孙贺一众是他早上才决定的。除了通知诸人的宦官,只有春望知道。春望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视线。
何况儿子明显不认识李广。
小太子摇头:“我不喜欢他。”
刘彻顿时想笑:“据儿,朝廷选才不能仅凭喜好。”
“我知道啊。”
刘彻挑眉:“你知道?”
小太子点头:“主父偃好讨厌。韩韩说主父偃有才,提出‘推恩令’,帮父皇解决内忧。很多人不愿意去西北,主父偃愿意去。”
刘彻确定儿子真懂:“你还不喜欢谁?”
小孩仔细看看,苏建身上的白雾比以前淡了,但还没到灰蒙蒙的地步。反而他身后那人像白雾蒙了一层灰纱:“苏建身后那个。”
“那是赵信。”刘彻不希望众人听见,压低声音,“你见过他。忘了?”
小太子想起来了,在舅舅帐中。小太子之所以没认出他,盖因赵信一直低着头,他看不清全貌。
“你也不喜欢他?”
小太子摇了摇头,一脸苦恼:“我不知道。”
刘彻摸摸儿子的小脑袋:“不着急。还有吗?”
小太子挨个看一下,身上的晦气都不如他俩明显,“没有了。”
“那你先回去,朕跟他们聊聊?”
小太子点点小脑袋,任由春望牵着他回太子宫。
刘彻不信儿子会面相,也不担心儿子被人当枪使。小孩身边时刻都有人,除了他的几个表兄以及自家人,无人能跟儿子独处。真有人哄儿子,韩子仁等人不可能替对方隐瞒,除非他们想死。
既然都不是,儿子跟俩人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说。
刘彻很喜欢卜卦问神灵。恰好宫里还有几位擅堪舆占卜的术士——小太子的博望苑很大,牲口圈虽然建好了,寝室庖厨等房屋还在修建,需要术士时常过去看着,以免不懂事的匠人建错了。
刘彻一边令黄门宣术士,一边叫人准备笔墨,令所有人把生辰八字写下来,不必写自己的名,再就此次出兵写个字。春望把竹简收上来,刘彻就令众人先回去。
一众人走下宣室,李广满含怒气地说:“陛下简直胡闹!”
由于术士还没到宣室,公孙敖不敢轻易断言,就问公孙贺:“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刘彻还是太子的时候公孙贺就在他身边。然而公孙贺从未懂过他:“难不成靠占卜选出此次出征将领?”
苏建点头:“像。”
匈奴部落有重大决定的时候也喜欢问苍天。以前匈奴小王,如今大汉翕侯赵信可以理解:“一年两次出兵匈奴,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陛下应当谨慎些。”
李广:“占卜结果对你不利呢?”
赵信的呼吸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