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三爷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瓶邪]+番外(169)
我摇摇头,让他松开,但他仿佛没感觉到我的意思,还是坚持抱着。黑暗里只有间歇性的碰撞声,我突然想起发生在昨天的事,我没有抱住他。我把头埋进他肩窝里,面罩可能撞着他的下巴,他闷哼了声,但没有推开我。这更让我想流泪。
他等了我那么久,等我救他,等我接他回家,可我什么都没做好,还弄丢了所有人。最后站在青铜门前的,只剩我和他了。
我还是尽力让队伍避开了大部分危险,但蓄水池的大蛇始终是个难题,控制变量法下能用的因素全试过,唯一的希望便是,下一次闷油瓶记得带上淤泥回来找我们。不过,希望只能放在下一次实践了。我侧头看了看被大蛇缠住的身体,下半截已经断了。
除了生孩子,这个世界可能发生的疼痛我差不多都承受过了,现在连半截车裂都体验了。如果要按照疼痛等级编号,现在失去半截身体其实也不算什么,还有更痛苦的事情。
越疼人越清醒,我甚至能感觉到撕裂处肌肉的神经微颤。血液外流,流到最后没有可以流的,我应该早就昏过去就此死掉,但是我还没见到他是否活着,脑子一直提醒不能就这样死了,最起码得确保他安稳。我半耷着眼,俯瞰下面乱作一团的人,潘子哭吼着想靠近大蛇,但没有用,蛇群涌动,没有可落脚的地方,如果没有我这里的意外,他们已经钻进井道逃离了。
我好像不经意间昏了一次,瞬间又清醒了。我无法理解此刻发生在我身上的反医学现象,普通人照这个伤法,早该昏厥休克了。可能这是什么力量在刻意刺激我,让我体会失败的痛苦,只能仗着死亡躲在高处,打量众人哀苦。
闷油瓶终于回来了,他手里拎着几袋淤泥,看到我那刻,想扔掉袋子冲上来救我,但同时,他明白这样的创伤已经没救了。三叔跟伙计在一旁跟小蛇厮打,没人注意到这里的绝望,我指了指他手里的小刀,他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闭上眼,等着那一刀。我还是不愿意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这会给我一种是我抛弃他的错觉,明明现实正好相反。
掉脑袋其实不疼。
头没有落地,被人接住了,最后那刻我还是睁开眼想看看他,我目睹他神情里的痛苦夹杂悔恨,觉得惊奇,聊斋的记录没错,快刀之下,原来真的会留有意识,我也该学着囚徒来一句,“好快刀!”
闷油瓶把我的眼睛阖上,应该看不到他了,但很快我发现事有异常。我死了,但没死透。如果可以用灵魂一词来描述,我的灵魂一直作为人无法观测的存在跟在他身边,无法离开,无法触碰,必须隔着两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就像对我的惩罚。
比如现在,我蹲在陨玉外,目送他钻进黑窟窿。刚才我试过了,我进不去,可能跟里面的磁场有关。胖子在一旁捧着水壶打瞌睡,我知道他会在这里继续等,无论我在不在。
我叹了口气,飘到半空中,原来做一只阿飘是这种感觉。
我跟在他俩身边回到北京,闷油瓶失忆住进医院,大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盯天花板,胖子偶尔带着水果来探望,他请了一位男看护,花了不少钱。不过闷油瓶最开始迷茫的几天结束后,就把男看护打进了楼下的病房,胖子赔了一大笔钱,气冲冲地来医院跟他理论,“大爷啊,你下手也轻点吧,天真看到也会心疼钱的好吧?”
胖子说完这话,直觉提起我的名字不大好,默了默去看闷油瓶的脸,见他没有异样,才继续批评,“现在可以洗澡穿衣服,胖爷就不给你请看护了,我给你留了个手机,有什么问题你打我的电话。”
胖子教他怎么使手机,好在不是真的变成老年痴呆,他学得很快,几分钟后便能照着通讯录拨号。胖子又陪他单方面聊了会天,说的是些道上出货发生的趣事,闷油瓶偶尔根据故事提几个问,很明显逻辑思考能力已经恢复了。聊完天,胖子便离开了。
闷油瓶在床上躺了会,突然想起了什么,翻身打开手机,但按电话号码没人教,他只能出门去找护士帮忙。这层楼的护士都被他之前打人的狠劲搞怕了,他举着手机在走廊来回两趟,都没人主动过来帮他。到最后,是另一个坐轮椅的小孩子叫住他,问他怎么了。
闷油瓶说,“怎么按号码?”
小孩拿过手机,一步一步教给他。闷油瓶很认真记下每一步,教学结束后,跟小孩说了句谢谢。
小孩嗯了声,问他,“他们怎么都怕你?”
闷油瓶摇摇头,“不知道,无所谓。”
小孩嘁了声,“装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