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三爷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瓶邪]+番外(168)
而我,在这种时刻,只能想到一句话:如果老天爷会下屌,那就让它□□我吧。
这话很粗俗,我笑了两声,不愧是文学大家讲过的话,大胆又有道理。我在自己断断续续的笑声里,听到脚步声靠近,但我不担心来的是谁,在这里只有敌人和伙伴,如果是敌人更好,都不用请求,他们便会主动给我来一刀。
等待那个人走近身边的时间里,我一直看着头顶的天,想从切割成碎片的蓝色中找到一块云的白,我看着看着,眼泪突然涌出来,我什么也找不到。
他穿着连帽衫,没戴兜帽,安静站在青铜门外,脚边是厚厚的灰尘,背影可以用萧瑟来形容,如果这里能长出藤蔓,我相信他必定裹满全身。我跟他隔了两米距离,没法再近一步,我在恐惧下一秒发生的事,腿甚至开始颤抖。
他看着我,好像在那里等了几千年,见我没动静,他轻轻说了句话:
“吴邪,过来。”
我以前看过一本小说,名为《快乐的死》,里面有两句话,“表象,过来”、“表象,再见”,前一句是梅尔索□□前喜欢念叨的句子,后一句是与情人告别时说的话。这次结束时,他会不会也极其傻样地来一句,吴邪再见。
我不敢往前走,脚迈不开,有什么东西紧紧咬在原地。
但他在期待我,他渴望我过去拥抱他,即便下一秒他就会在我怀里彻底消失。我咬着牙想往前走一步,不能停,我抓着这么点期望走了这么多回,不可能停在这里。但我实在走不动了,那种绝望的疲倦突然袭来,如一剂猛药,精神开始溃烂,从我的脚慢慢向上爬,我无力抓住感受,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前方,无力,重感冒,昏迷,致幻剂,这些消极词语一个一个蹦出来,在脑子里跳来跳去。
只有两米,我又走了十年,终于停在隔他两米远的地方。
他很平静,像很久以前带着背包突然出现在吴山居的门口跟我道别。这次分别与上一次,并没有什么不同,反正我们还会在几分钟之后见面,然后重复这场进入死亡的漫长旅程。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眼里出现一丝慌乱,他想呼唤我,但张开嘴已经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异样,从脚向上慢慢变成细小的光粒,像很多仙侠电视剧演的那样,化光而去,不问凡间事。闷油瓶是不是要飞升成仙了?
我笑起来,为这幅无法烧毁的道别。笑声衬托下,他无声的语句看起来很是可怜,但他没有力量打破这两米的距离了,如此脆弱无助,只能站在那等我走向他。可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抱着脑袋蹲下,决定不去看他。眼泪砸进厚尘,变成一个个小圈。
这一回,我抹杀了所有的汪家人,代价是我也失去了所有人。他们叫我疯子,神经病,就像梁湾骂我那样。胖子死之前流着泪让我记得好好休息。
我应该恨他吧,这样我不能承受的一切就有了另一个分担者,他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吗?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能告诉他这些吗?
我抬起头,他的身体已经消失一大半了,唯有那双手,固执地坚持原形,在等着一个拥抱。再怎么看都有些可怜,即便下一秒我们又会再见。
我叹了口气,沉沉地走过去抱着他。那双手安稳地放上我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力道一次比一次轻,直到我再也感受不到重量,以及怀里的低温。
闷油瓶蹲下来,想扶起我,“受伤了?”
我摇摇头,避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一点,这下我能看清他的脸了,面容安静,好似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我的尸体,他也只会帮我敷上死不瞑目的双眼,然后回去向胖子交差。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可是生死紧要关头。
我自嘲一下,看着他的眼睛,“你杀了我吧。”
态度不够诚恳,他可能觉得这个躺在泥地里的年轻人在开玩笑。
我补充一句,“求你了。”
他的脸上有了一点改变。我已经知道人脸有各种复杂的情绪表现,不过我更希望他像一直以来那样无动于衷,漠视一个不想活的人的祈求,或者听话地朝我脖子来上一刀。但是他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他在期望我活下去。
我叹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走吧,开玩笑呢。”
闷油瓶一直跟在我身后,不用回头我都知道他在紧张我的安危,这次我提出守夜都被他拒绝了,胖子在旁边打趣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苦笑两声,吃了点糊糊,戴好防毒面罩钻进睡袋。梦里浑浑噩噩,全是几小时前他死的样子。
一觉醒来,蛇群撞击帐篷顶的巨响让脑子有些懵,我下意识想往外钻,被闷油瓶扯住,他却并不放心,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按着我的脑袋,“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