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三爷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瓶邪]+番外(132)
刚开始一个月,白蛇会每天汇报店里收支情况,末了问我什么时候回杭州。我忙得很,从早到晚跟在研究员身边,吃饭都是硬挤的时间,所以没办法回复他发来的每一条消息,我能回的,只是一句“很好”,或者“很不错。继续加油。”
后来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再发文字,只调出财务软件上的当日收支表,截个图发过来。这种变化让我不由得想起王盟,在某个层面上,他从来不说一句话,跟闷油瓶一样沉默。
十月末,中科院的事务处理完毕,我准备回杭州,定好机票,临行前行李都收拾好了,主编一通电话把我叫去杂志社,说派了个任务。
解释说我将以文博杂志特约供稿作者的身份,前往厦门参加一场海峡两岸茶话会。
这次茶话会不是官方的活动,只是两岸出版商的定期会面,相互引荐签约作者认识,为日后的相互出版打个基础。这类活动很多,官方民间大大小小每年数十起。文博杂志正在准备明年开春一期台湾本土文化有关的内容,通过关系网,得知厦门有一次两岸茶话会,所以派我来交流交流。
主编怂恿我要活出自己的生活,别被家族产业束缚了理想,梦要大胆追!
回住处途中,我退了机票,把收取的手续费截图发给主编,配字说:差价补一下。好半天他都没回消息,我发了个问号,消息发出去瞬间,问号前面蹦出个小红点,他已经把我拉黑了。
我叹道,果然不能跟文人谈钱,不谈只是吃亏,谈了显得掉价,后者关乎尊严。我看了眼被扣掉的几百块钱,安慰自己这是为了维护主编可怜的尊严所付出的代价。
我背包的文件夹里有一张写满问题的纸片,这是主编交给我的,临行前他说这次任务很重要,关系到文博杂志的前途和生死。到了会面地,我才发现被主编骗了。
这个茶话只是翡翠论坛一群坛友组织的同好会,我坐在茶馆里,听各行各业的人大谈翡翠谈缅甸。我想给主编打个电话,问他台湾特色翡翠文化算不算。
能玩翡翠的人,或多或少都是经济自由的,这次茶话会地点选在墨客茶叙馆,装修讲究大气的明朝风。我在里面坐了个把小时,把屋子里能看的家具全看了遍,看得眼珠子打晕,实在挨不住了,准备趁着去卫生间顺带溜走。
茶话会结束后还有聚餐,不能真的一走了之。我去洗手间放了个水,便在茶叙馆卖茶叶的大厅休息区坐着,那几个人也跟过来坐下,茶话会开始前的相互介绍我已经忘完了。不过看他们尴尬的笑容,估计也不记得。
我乐了乐,先做自我介绍,“我叫关根,写考古小说的。”
几人陆续也介绍了一番,都是些搞投资的,不过其中有一个女同志是个出版商,机会难得,她应该很了解文化这方面的事,我便往她那边挪了挪,准备掏出纸片挨个提问。
出版商看了看我,“我以前也写小说,书卖不出去,不赚钱,就转行了。”
她这般坦诚,我有些好感,便跟她聊了会,问题的事我往后放了放,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通过死板的一对一提问,地区居民本身就是很好的观察素材。
同为写作者,话匣子一打开便停不下来,我们聊到茶话会结束,聊到聚餐结束。长谈下来,深有惺惺相惜之感,出版商是移台国党后裔,生活环境跟我或多或少有些类似,我们碰到的困扰大都一样。跟同类人交流只会让人觉得心理被安抚了,对解决实际问题其实毫无帮助,但我还是很乐于谈那些事。我将经历编成普通的故事,隐去真姓名,出版商听了几句就察觉到了,她打趣道,“这是在写关氏红楼梦啊。”
茶话会彻底结束后,众人四散回自己的旅店住宿,我跟出版商沿着筼筜外湖走了圈,我把我的假故事讲完了,等待她的建议。
但她只是摇摇头,说,“我猜测你并不是一个职业小说家,或者连业余都算不上。因为你的这种困境,在小说家眼里,只会是牵引出主题的好素材,小说家本人只会努力去抓住自己所有的感受,书写出来,至于问题能不能解决,到底怎么解决,这不是小说家该负有的责任。”
我苦笑一下,“我确实不是。”
只有创作者才会把自己的苦难当做难得的素材。
出版商深思一会,问我,“你不相信宗教吧?”
我确实不信,甚至有些厌恶,“嗯。”
出版商叹了口气,“确实,你讲的那些,谁经历都只会觉得荒唐。但是,宗教并不单纯是原古遗留文化,它是人类试图拯救自己的证明。”
“我对基督教了解一些,只能从圣经的角度讲,出埃及记里,摩西被上帝选中来拯救被法老奴役的以色列人时,他的态度跟你很像,他惊呼着:‘像我这样的人,怎样可以担当这重任呢?’第一次摩西失败了,上帝让他再来一次。如此重复了很多次,上帝实在无可奈何,于是亲自动手杀了法老族群中的孩子,法老这才心甘情愿放以色列人走。你觉得上帝有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