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超靠谱的(9)
也是,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那又怎么样,”欣喜之余,陆忆寒长虑顾后,暗暗在心中反复琢磨了一番,“黑眼睛也不见得就是好。黑眼睛的也要为生计奔波,也要受官府的气,好活赖活都是一样的。”叶与满脸都写着讨人厌,身上也没点架势,陆忆寒索性把自己的不稀罕写在了脸上。
“那你想修仙吗?”
陆忆寒立马把“修仙”跟自己刚刚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联系在一起,警觉地抻起了脖子。难不成这个莫名其妙的怪人真是个仙师不成?
可刚才自己还一脸不稀罕,现在又被他一句“修仙”引诱过去,岂不是太没骨气了。于是他又及时止损,立马收回了那只要去抓饴糖的手,蹩过身不去看叶与,摆明了自己不屑一顾的态度。
很快,他又败下阵来,幽幽问道:“修仙…是不是都有剑?”
叶与神色平静,偏过头补充道:“修仙也不是非得要修剑,修医同样能得道飞升。”
哪知陆忆寒像是吞了铁秤砣,一口否决道:“我就要修剑!”
叶与摸着下巴思忖着回到门派后该把这小屁孩抛给谁。
“为什么一定要修剑?”叶与调笑起来,“是喜欢磨得满手起泡的感觉?还是觉得自己有把剑握在手中便是天下无敌?”
陆忆寒忽然觉得冷,像是先前被抛去乱葬岗时,暴雨冲刷的嘲弄,当头一盆冷水将他淋成了落汤鸡。
“你若是想着修了剑就能守着这铺子,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叶与一语道出了他心中所想,“踏上仙途第一步便是斩断凡缘。”
“半魔亦不能幸免。”
“那我不修了。”陆忆寒答得干脆利落。
叶与倒是觉得新奇,兴致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拨弄得晃荡,“修仙得道长生,不老不死,所谓凡尘七情六欲在千百年后不过过眼云烟,你就半点想法都没有?”
“我觉得这里很好。”陆忆寒屹然不动。跟天地同寿他是无甚兴趣,他只要跟掌柜,跟这药铺同寿便足够了。
叶与打量着这个才堪堪到他腰间的小孩,不置可否地笑笑,起身回屋了。
药堂又只剩下了陆忆寒一人,同叶与聊了好些时候,这会终于有了点零星的困意,抱着长凳睡着了。
……
陆忆寒这日破天荒地睡到了正午才醒,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小床上了。
推开门,药铺里外被擦得像刷了层油一样,闪闪发光。佩剑的大姐姐手里拿着和精致容貌不符的抹布擦着木桌,另一个人则是身兼数职,左手拎着盛满水的木桶,脖子上挂了条不知打哪来的布巾,右手抓着扫帚,小心将灰尘都拢到脚下。
而那个大晚上不睡觉的黑衣服仙师此刻正横躺在自己昨晚睡的“独木舟”板凳上,一手撑着脑袋,一边用不知哪来的白玉瓷盏小酌,他神色如常,就像是在品茶一般。
可陆忆寒往下一看,板凳旁边的可不就是掌柜那坛宝贝酒。
好一副风流美人图。不过陆忆寒这个年龄还不知“风流”为何物,只觉得叶与这姿势未免太潇洒了些。
江洛熙和白辰一大早上就被叶与抓来做苦力,美其名曰“除尘静心”,可看了他手里提的那坛酒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准是被这师叔卖了换酒喝,偏偏叶与还就是煞有其事的正经样,待到江洛熙和白辰不再瞧他时,他又勾起了嘴角。
分明是在偷笑,都没停过!
“小陆,”掌柜突然从陆忆寒身后冒出来,拍了拍他的肩,“今日给你放个假,两位少侠已经把店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了。”
陆忆寒突然有种被鸠占鹊巢的感觉。
白辰闻声,抬起头飞快瞟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头继续又扒拉着地上一堆尘土。而后,他浑身一怔,木桶里叩天无路的井水见此,争先恐后飞出桶外迎接自己的自由。
然后通通降落在江洛熙尊贵的白靴上。
被叶与抓来擦灰的江洛熙早就憋了一肚子闷气,此刻,她终于找到了绝佳的出气筒。
“白、辰!你找死!”江洛熙将抹布一甩,后者精准地整张盖在了白辰的脸上。
白辰眼前一黑,被那抹布熏得呼吸不能,松了提木桶的手要去掀开,一时间万千汹涌的波涛重回大地。
“江姐江姐!嗷!…不是…嗷——!”白辰高举双手,可显然江洛熙那两脚快过他的嘴,“你先听我说!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白辰整个瑟缩在了地上,湿了一身,背上还有两个鞋印子。
“还有什么遗言!趁早结了!”江洛熙抱着双手,皱着好看的柳叶眉,不耐烦地用脚打着拍子。
白辰见没了威胁,这才像鼠妇一样展平了身子,轻声对江洛熙附耳过去道:“江姐,这小短腿昨日就是黑眼睛吗?”